郑翩快步走了过去,傅熹看着郑翩走过来,笑道:“正说着你呢。”
“将军,谢韫将我当做禁脔吗?这事你知道?”
傅熹没想到他如此问,怔了怔道:“我确实问过他你是不是他的禁脔,他说……”
傅熹又道:“其实我当时也劝他,不如将你放出来去做官,定有一番作为,他不愿……”
郑翩问道:“他说的是还是不是?”
“是。但是……”
傅熹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好像是安慰他吧,又好像是劝他,他听不清。
郑翩觉得那根绷紧的弦,在割离他的思想和血肉,磨损他。
他没有恼怒,好像觉得,确实应该如此啊。
谢无缺何许人也?能爱上男子吗?
好像也是他求来的,是他先要赖着谢无缺的。嗯,禁脔又如何呢。
是玩物,是就是吧。
郑翩如何上了马车,如何和郑扶回去的,已经全然不知。
谢韫下了朝,一身常服在湖心亭坐着,看到了他,温柔笑着。
郑翩跑了过去,抱着谢韫。
嗯,是禁脔就是吧。
谢韫察觉到郑翩不对劲,只觉得是昨日的梦还留着影子,一只手轻轻拍着哄着。
入了夜,郑翩出奇的没有缠着谢韫亲,也没有提献身的事,以往都是要闹上一闹,亲够了才睡下。
谢韫越发觉得不对。
“阿翩,你怎么了?还是心情不好吗?”谢韫轻轻抚摸着郑翩的背道:“嗯?你想吃什么,明日我下朝给你买。”
谢韫总是温柔知心的模样。
是啊,他怎配呢?一个毁了国的败者,怎配染指谢韫?
“没什么,睡觉吧。”郑翩翻过身来,将脸埋到谢韫怀里。
谢韫理了理被子,抱着怀中的人,也没有再说话。
郑翩不可控制地又梦到了那个奇怪又香艳的梦,刺痛着他,折磨着他。这次他在梦中没有怒吼,只是木然地等着梦醒。
这几日,他梦到了更多。
他梦到月牙楼里,他那日抱的不是东方讣的腿,而是谢韫,谢韫抬起脚踹了他。
他梦到他没从月牙楼出来,沦为了一个扭着身子讨好人的妓,而谢韫冷眼旁观着他攀上别人。
久而久之,他甚至梦到谢韫将他关在阴暗的地牢,栓住他,用匕首割他的肉喂狗。
令人疯魔。
第48章 梦魇缠身不觉毒(2)
不止是他的梦,谢韫最近也忙得出奇。
他故作赌气不送谢韫上朝,谢韫就真的酉时才回家。
为什么?他在外面有人了吗?
恐慌占据了郑翩全身。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去后院远远看着阿姐。
他今日如往常去了郑扶的院子,前些日子云戈将郑扶的琴赐还给她,郑扶正好抱出了琴要弹。
郑翩闭着眼听了一段,直到琴声戛然而止。
郑翩睁开眼,便见着郑扶悬在琴上的一只手。
只有四指。
她缺了一根手指,本该拨弦之时没有拨,她不会弹了。郑扶抬起手望着残缺的手,仿佛惋惜,又像疑惑。
郑扶起身,提着裙子进屋,出来时拿了一把剪子,三剪剪断了琴弦,琴弦崩坏炸开,如烟花绽放,嗡嗡声震住了在一旁的郑翩,他本来想拦的,但有什么必要呢?
她爱音律如此,曾经高山流水汇聚指尖,倾泻而出,一曲名动贺州。
如今却再也弹不了琴,而她唯一教过的姜瑶也死了。
他们好像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一般。
这个昌盛的王朝,不应该涵盖包容着前朝遗留的糟粕。
断腿的将军,断指的琴师,断命的丞相。
他们都是残缺的。
郑翩指甲重重扣着假山,却又只能松手无声离开,出了府。
郑翩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月牙楼。
“哟,稀客呀。”卿兰嘲笑道:“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弟弟抱得美人归了就忘了奴家。”
郑翩愧疚万分,自打他和谢韫在一起后,他东方府不敢去,月牙楼更是不敢去。好久没见到卿兰了。
“兰儿姐,别生气了,给你带了好东西呢。”
卿兰收下了郑翩送的首饰,这次这白银缠丝双扣镯倒是合她心意,总不是那种大红大金的钗子了。点点头道:“眼光有长进,这回又想问什么?”
郑翩想起谢韫,抿了抿唇压下愁绪,浅浅笑了笑道:“不问什么,想念兰儿姐罢了。”
卿兰笑道:“可担不起你的想念,不过弟弟来晚几日,可就见不到奴家了。”
“啊?”郑翩懵了。
卿兰道:“奴家赚足了钱,要回乡嫁人去了,过几日就不在京都了,你若还有问题,可要赶紧问。”
郑翩点点头,京都想来快要乱了,走了也好。
“但其实,问雯姨也是一样的。”卿兰道:“可别如当初一般,冬日送个扇子,叫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