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心头的苦涩。
“既然你朋友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商屿说，他摸向兜里冰冷的手机。即使事先关了机，未接电话估摸也有几十个了。
一夜未归，他的家人大概要急疯了。
一出门，果然看见顾林苦丧着脸。“商屿，你总算出来了，你妈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商屿面无表情：“手机没电。”
顾林看着他手上电量还有八十多的手机，沉默了。
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
顾林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狠狠羞辱了。
商屿自顾自地往前走，顾林从背后叫住了他。
“商屿，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
……
顾林默默跟着商屿。在旁边偷偷瞄了又瞄，一会严肃一会唉声叹气的。
商屿被他弄得浑身不适：“有事？”
顾林停下脚步，他斟酌着开口。
“商屿，你是不是喜欢时温？”
若是以前这时候的商屿，他一定会觉得那人是疯了才来问他这种问题，硬邦邦的alpha他怎么可能喜欢？而现在……几十年的思念，哪怕在临终前只要想起那人的名字，他的心仍痛得如万蚁般啃啮。
那是全世界最好的时温。被他忽略被他无视，最后带着一身病痛孤独地死去，却仍说“我不后悔”的时温。
时间终究带走了温度，独留他一人在消失殆尽的信息素里，思念如洪，却再也冲不破那死生之界。
……
“是。”商屿说。
或许是早已料到了这个回答，顾林惊讶了几秒，神情又恢复了往常。他好像终于放下了什么。
“怪不得……你最近这么反常。”
顾林嘀咕。
“为什么？”
笼罩在心头的好奇犹如阴云不见天日，疑问萦绕在舌尖，终是脱口而出。
商屿的身影越来越远。就在顾林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也是，他也没什么必要要回答。商屿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如果……”
“如果一个人爱了你整整十年，却因为一个不是他的错误被你厌恶了十年，哪怕到最后死时都是心甘情愿的……”
商屿的声音越来越低，后半段更是轻到如同呓语，像是被风一下子就吹散了。
顾林有点懵：“商屿，那啥，我没听清……”
可以再说一遍吗？
……
没什么。
经久多年，像是大梦一场。
第16章
病房里。
“喂！沈初行，这是我买给时温的，时温都还没吃你怎么就先吃了！”温小严打完一杯热水回来，看到坐在旁边对他辛苦提回来的早餐上下其手的人，怒了。
“味道还行。”沈初行撕了一块油条，扔进嘴里。
“那可不！我鼻子一向对好吃的很灵的。”温小严骄傲地说。
“不过，你给一个生病的人吃这些油腻的东西？”沈初行指着一堆垃圾食品，好笑道。
温小严：……
完蛋！他没想那么多！
温小严骄傲的劲儿还没下来，登时闹了个大花脸。他脸红脖子粗的。
“那我买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温小严咬牙切齿。
沈初行惊讶：“我还以为你是专门买给我的呢。”
看着羞愤欲死的温小严，沈初行决定还是不逗他了。他指了指另一边放着的早点。
“更何况，有人比你准备了更好的早餐不是么？”
“那能吃么！”温小严翻了个大白眼。
沈初行笑而不语。
温小严拿着水走过去，时温正好从那碗皮蛋瘦肉粥上移开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温小严觉得时温好像有点难过。
“时温，喝点水吧。”温小严说，他坐下来，拿身体不经意间挡住了那些点心。
“嗯。”
时温接过了水，他小口小口抿着。热水滋润了他有些干燥的喉咙，也温暖了他的身体。
“时温，你好像不开心。”温小严轻声地说。
时温微怔，笑了笑：“哪有什么不开心。”
只是看到那碗皮蛋瘦肉粥，想起了上辈子给商屿做的那一碗而已。还有那些点心，摆盘精致，都像他为了讨商屿欢心，在厨房里绞尽脑汁琢磨了许久。
只是商屿从来都没有夸赞过。
……是巧合吧？
“时温，你是想喝皮蛋粥嘛，我去给你买。”见时温情绪有些低落，应该是肚子饿了。温小严想，他肚子饿的时候，也会很不开心。
怪他，时温打了一夜的吊瓶呢，现在应该没什么胃口，怎么吃的下这些油乎乎的东西呀。
温小严很懊恼。
“嗯？你们真不吃？”沈初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伸出手就要端起那碗粥，“闻着挺香。”
一听到沈初行的声音，温小严脑中警铃大作，他下意识就拍向了那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