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押送粮草的事情上,便又出现了难以调和的分歧,这次却是景元帝发了大怒,力排众议让身为户部侍郎的荀玮前往元广城,命他直接带令去往西北两州调粮。
原本朝臣还想再插一手,但景元帝对此态度异常坚决,其他人看他如此强势,不管心里有何想法,面上皆是诺诺。
而荀玮就在这紧急调令下,迅速准备启程。
离去的前一天。
管家突然支吾着对正在收拾行礼的荀玮通报:有贵客来临。
也不用荀玮多问,管家身后就是那位不请自来的贵客。
荀玮看着眼前许久未曾踏足这里的李元朗,顿了一下才道:“你来这做甚么?”
李元朗站在他房里,这地方仍与他在刑部时的布局一模一样,他看了一眼荀玮收拾的行礼,将手中准备好的玉佩递给他。
荀玮没接,只盯着他,问道:“这是什么?”
“此去艰险,你在路上不定会遇到什么事,这东西可以调配我在西北的一些人脉,你若遇险,只要去玉佩标志上的铺子求助,他们自然能保你平安。”
荀玮收回视线,拒绝:“我用不着这些。”
李元朗抿唇:“你就当是帮我的吧,你明日就要上路,拿着这件东西赶路,对你也是百利而无一害,户部到底水深,这也是圣上指名让你亲自调粮的原因,”
这些荀玮当然明白,只是在他拒绝之后,李元朗宁愿说是帮他的忙欠他人情,也要让他将那玉佩带在身上,这是荀玮认识李元朗到现在都未曾想到过的。
他蹙眉看他,带着不解:“你就这么喜欢她?”
李元朗扯唇轻笑,“你不会懂的。”
荀玮嗤了一声,看着李元朗意味深长:“也许,我懂呢?”
这话,顿时勾起了李元朗之前不好的回忆——那间歌舞酒坊里,他与她曾共处一室。
李元朗面色一凝:“我记得你讨厌她?”
荀玮突然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元朗看着他眼神细究,半晌才道:“你变了许多。”
荀玮摇头:“也许我早该变了,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之前我躲你身后,担的事少了,想的东西也少了。”
他又看着李元朗手里的玉佩道:“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你放心,调粮这件事不是为了你,你也不必说是帮你的忙,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豁出性命将这件事办成的。”
“至于岑青茗。”荀玮看进去李元朗眼底:“你想让我如何?”
李元朗其实原本还想让他关照下岑青茗的,毕竟她人在西北,而他身在京中,即使那处有人也没有荀玮就近方便。
但刚才言语交锋之下,李元朗将那些话吞了回去,只道:“你什么都不要做,将粮送到就好,至于她,就不劳你操心了。”
荀玮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毕竟之前就有隔阂,话落,便也各自散了。
荀玮第二日就去了西北,但朝中关于主帅的位置却仍是议论不休。
李元朗心里焦急,但他也不便这时候站出来将岑青茗力鼎下来,毕竟是战场,非同儿戏,若是真出了差池,岑青茗几条命都不够她送的。
他相信岑青茗自有能力,却也担心她身在其位之后的险峻。
李元朗就这样不上不下地等着,他原本希望这件事可以这样混摸过去,却没想到突然有个姓孟的年轻武将自己站了出来,说他可以担此重任,势态便一下急转而下。
李元朗知道这个人,他之前也没打过仗,就因武斗拨了个头筹,就颇为自傲。
但他武功哪里好到那个地步,本就是他家里人看他整天无所事事,为给他挂名选个官职这才一路买通他对手,这愣头青就真的以为自己本事过人,现在他家里人看他如此不知死活,都快魂飞魄散了。
结果还没等李元朗出手干预,京里突然流传起了岑青茗带人大败突厥,守卫西北平安的各种事迹,岑青茗一时风头无两,她伏柔将军的称号也被人津津乐道,街头巷角无不议论。
李元朗惊愣之下,忙派人打听是谁做的。
出乎李元朗意料,传播消息之人竟然是离家两月的何筠。
——
富水村,这是京城西边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这地方的人没那么穷困,却也不至于饥寒交迫。
何筠在这教书已经一月有余,今天她又跟往常一样,教完学生后就去准备午食,只是没多久,翠娃就回来跟她说有个男人一直站在她院外站着。
翠娃垫着脚尖努力凑到何筠弯下腰的耳畔:“他比你爹爹还威风!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