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是山匪,但我们在山上还是进行了开垦,地里还种着蔬果,即使难以养成,品相极差,但仍为了混口饭吃仍在努力生活。”
岑青茗吸了口气继续:“对,我们是抢劫了过路商户,但那些商户给的买路钱甚至不如郑汪垚建官道向他们索要银钱的十之七八。”
“郑汪垚在外面散播我们的恶名,说我们凶神恶煞,不留活路,但我们哪比得上他,正常乡间百姓过路,我们什么时候向他们要过钱?而那些我们掠了银财的商户,又有多少以次充好,滥竽充数在坑害百姓。”
“而我们十年间也不过共计劫取了不到千两银子,折合下来每个人甚至不足五两银子,就是这些银两,让我们撑过了这么久,但我们这些人真的该死吗?我们这些人的活路真的得靠这样自救吗?”
“若我们当年没有做匪,运气好点的就是像刘夫子般等待着被施舍,然后靠着贪官的怜悯求生,运气差些,那这些年早就不知道横死在哪个山沟了。”
“岑青茗,你说的这些是否太过理所应当?!若是人人都以你这言论行事,那大雲的江山岂不是都乱了套?你们若是遇到了贪官,尽可以向上反应,但你们以此为借口,踞山为王,而你这些长篇大论,不过都是在遮掩你的恶性!”
“你若是这么认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岑青茗看着那出头之人道:“你身在京城,政治清明,上有圣上照拂,下有市井严明,你的一生都在顺风顺水,你也不会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能够将郑汪垚的恶事曝光而死。”
“但我们呢,我们只是为着一条活路而已,当然了,抢夺别人银财就是我们的错。”
“我身为寨主,应以身作则,我甘愿受罚,但你说的那些,我不认。”
景元帝现在倒是知道了一些李元朗喜欢这女匪徒的原因了,不过性子实在有些泼辣。
“李卿,你以为呢?”
“臣以为,此事因在郑汪垚管辖范围之中,他所做之恶有目共睹,但情可以免,礼不可废,按照大雲律法而言,岑青茗应当受罚,而由其所言,每人均银应为四两左右,按这个份额来算,岑青茗及其寨中每人需得各受十板。”
李元朗侧头看了眼岑青茗,脸上是有目共睹的公正严明:“当然,念在其妇孺并未参与夺财,可以从轻发落,只望其能洗心革面,若是这样,那寨中所利必得上交朝廷。”
岑青茗梗着脖子,咬牙道:“我没钱。”
“圣上刚赏了你银子。”
“你——”岑青茗怒道:“那是赏给我的!”
“岑青茗。”李元朗淡声:“你是聚义寨的寨主,这些银两若不归还,那你刚才所言的寨中妇孺就需受罚,这你也愿意吗?”
岑青茗恨恨,无可奈何道:“那我不能替他们受个七十仗,再多留下些银两,这样不行吗?”
“不行,岑青茗,这里不是菜市场。”
李元朗将刚才别人说岑青茗的那番言辞重新堵在她嘴里,差点没把她气得仰倒。
景元帝笑道:“李卿,你也太过严苛了。”
李元朗不置可否。
陈秋刈这个糊涂脑子难得醒了下神,他怎么记得剿匪以后的寨中赃款本就得上交朝廷,怎么在李元朗口中就变成了给那些匪徒的赎身银两了?
不过这千两白银又从那女匪手里吐了出来,也可以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群人这么声势浩大的来一场,居然就是让李元朗出了个风头。
眼见一旁的侍卫上来就要将岑青茗执行。
李元朗又道:“南书房是议政处事之殿,在这里行刑怕是污了圣上的眼,等此间结束,臣带着人一道去刑狱执行便可。”
何启简此时终于发声了:“李谦,这里不行吗?”
第79章 诉情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 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一丝猜疑。
李元朗先让了步: “这里当然可以的,只是怕污了大家的眼罢了,若是老师执意如此, 元朗自然不会勉强。”
“那就在这里行刑吧。”
何老这声吩咐, 底下的人心中便有了数,身旁两个侍卫上来就押着岑青茗上了刑凳。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岑青茗这次总算是体会到了,趴在那刑凳之上时, 岑青茗转头问李元朗道:“李大人, 等到这里结束, 我的那些手下还有我的母亲是不是都能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