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雇来的小伙计并着吕掌柜差来的账房先生就管着零售生意,阿念督促后厨,曹铛头时不时去一趟,抽查吃食质量。
工坊的生意势头稳健,吕掌柜和曹铛头的意思都是,可以再发展发展,乘胜追击,把糕饼做成个长期生意。中秋糕饼不行,做七夕那牡丹鲜花饼也可以啊。
却是江满梨笑着摇摇头。发展是要发展的,但是做糕饼,现下还不行。
“其一太费周折。”江满梨坐在郭东楼、吕掌柜的小格子间里,掰着指头算给二人听。
“糕饼制法复杂,要包要烤,便要添炉添人。照着此次中秋的工时来算,若要长期做糕饼,人力上的开销起码要翻一番。”
“其二门类不同。江记当前以咸口的鸭子为主,糕饼售得不便宜,逢年过节买一次尚可,天天吃的能有几人?能吃几次不腻?如若吃腻了换口味,咱们可有旁的?”
就好比好利O新出的卤猪耳再好吃,谁又会天天去好利O买卤猪耳呢?
“那阿梨觉得,做点甚么合适?”
江满梨心头确实有个想法,只是时令还差那么一点儿。忍了忍没说,道:“莫急,容我想想。”
正说着,一小厮敲门进来,面色不大好看。见吕掌柜允准,上前捂嘴,耳语几句。
吕掌柜眉头间沟壑渐起。末了,压低声音:“去家中找了没?”
“找了。”那小厮摇头。言下之意没找见。
“他师傅那呢?”
“仍说不知道。”
吕掌柜似是压着股火,自鼻腔重重呼出一气,挥手示意小厮下去,道:“再找!”
江满梨非礼勿听,可地方就这么大,话还是自个钻进耳朵里。充聋作哑地吃了两小块稠饧,一抬眼,见曹铛头也一脸铁黑,冲着吕掌柜拿眼神打哑谜。
吕掌柜语气不好,道:“老张调教的好徒弟!”
这回总算不是谜面。江满梨在郭东楼半年,老张的徒弟,她再熟悉不过。
谈花蜜鸭合作那日楼梯上发生的事情忽而涌进脑海里,再联想到阿霍说确歹人确有四个,心下预感不好。扭过头去,与吕掌柜问道:“你们方才是在说小六?”
吕掌柜见她猜出来了,皱眉点头:“小六不见了。”
又道:“不见六七日了,能去的地方都找过,就是找不到。你铺子里忙,中秋做糕饼,又要操心工坊,郭东楼里这点破事,我便未与你说。”
“衙门怎么说?”
“帮着找了,”吕掌柜道,“亦说找不着,留了个走失的案底,就算仁至义尽了。”
第44章 郎君还做中介?(二更)
搬家的决定最终是江满梨拍板定下来的。
原因无他,就是觉得心底不安。
小六此人,孤僻阴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郭东楼时,惯以言语讥讽咒骂江满梨为乐。
江满梨懒得与之计较,即便现在回想起来,彼时也不过当他一性子恶劣的半大小儿,除了嘴上过瘾,做不出什么凶残横暴之事来。用汤勺教训之,还是在离了郭东楼以后,觉得他实在言语得难听。
可后来再见,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江满梨回想起那森寒刀刃,小六目露凶光,蹑脚下楼,还是觉得脊背一凉。若当时她没有看见灯影闪了一下,会怎样?
郭东楼在常平坊,阿霍是在常平坊受的伤,小六原先的住处也在常平坊。白日走动,倒还无妨,可是做小商贩的,起早贪黑,是日日黑灯瞎火于坊间穿梭。
无论小六是不是第四个行凶之人,江满梨都不想赌。
正逢八月还剩不到十日,吴家的租约也恰满一年,不若就趁着机会,寻个离着小市更近些的住处。最好是挨着大街大宅、军巡铺的,治安好,住起来也更放心。
吴大娘子对此没异议。
她是眼看着霍书这哥儿吃了许多本不该吃的苦的,心疼他懂事,故而理解江满梨想另寻住处的理由,也不会为了租自家的侧院就非得把人囿住。
吴大郎还提出待搬家时,用自家驴车帮着运东西。
就是吴家一男一女两小儿不愿意。二人与霍书相处了将近三个月,视他作小阿兄一样。霍书时不时给二人带些个夜市小食作零嘴,俩小儿家中买了饴糖、干果,也一定会给霍书送一捧,感情可好。
此时听说不久要搬走,拉着霍书衣袖瘪着嘴,委屈巴巴。先问阿霍能不能不走,得了否定的答复,又问阿爹阿娘能不能一块搬。
媛娘笑得不行,安抚了俩小的,又与江满梨道:“你搬走了正好,我把你这小院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