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乖又软,与他记忆里的任何一面都不同。
所以也清楚知道,自己早已不在她的意识中。
“你不是想吃麻辣烫?找了个南方的师傅给你做。”他耐心去拉她胳膊,扶着她从车里出来。
“哦。”
她自己能勉强站好,但是无力地摇晃着,被他用力握着两个手臂才没让她栽倒进他怀中。
可她晕晕乎乎的脑袋,似乎对他并没有介怀,无力的身体毫无介怀地向着他的方向靠着。
他身体紧绷,握着她的手臂,始终撑着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在她再一次晕乎乎地仰头看向他时,迷蒙的眼和红润的脸颊,像水润的樱桃,又乖又软弱,抱怨地问:“为什么不是你给我做。”
他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掌很紧,支撑着她全部向着自己坠落的力气。终于,不由残忍地叫醒她,问她:“小醉鬼,你把我当成了谁?”
冬夜的风寒冷吹过,她眼底的潋滟在冬风里缓缓凋落。
她的睫毛在风里颤着,仿佛要用很久才能接受,但她只是这样呆呆望着,许久都没有更多的神色。
他进一步叫醒她,“看清楚没有,我是谁。”
风吹过那一夜的萧瑟,她摇晃的身体不再向他坠落。他松开她手臂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也掉下来,她迟钝地开口,却只能讷讷说着一句:“我好想你啊。”
而后她全身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蜷缩着蹲下去抱着自己。
她手掌撑着脸,试图堵住不断掉落的眼泪,痛苦却永远没有出口,只有不知道该问谁的重复着,“为什么活着这么痛苦啊,为什么只是活下去都觉得好痛苦。明明每天都是六点起床,明明每天都是一样辛苦的事,可是为什么现在好痛苦啊,为什么只是坚持活下去都好痛苦。”
痛到最真的时候,连名字都不敢碰。
不管穿再多再暖的外套,北城的风都像剔着骨头,要用多少体温才能换回小时候,那时候的冬天再冷都觉得暖。
第97章
她醒来时不在自己的家, 而是在酒店。
顶层的落地窗望过去,能俯瞰整个北城。
一座座高耸的大厦如同巨兽,能吞噬每一颗鲜活的心脏, 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但从这里望下去,这些傲慢的高楼如同棋盘上任人摆布的骑士, 一个个低垂着头,恭顺又沉默。
整座北城再高昂,俯瞰下去也变得渺小。
这是沈既白的世界。
桌上有房卡,柜子里也有换洗的衣服。
跟高中那年暑假去他家的别墅一样, 衣帽间里准备了很多她的衣服。
但那时候他不知道她的衣服尺码,所以每件衣服都准备了所有的尺码, 她这几年身量没什么变化, 所以这一次的尺码都精准了许多。
他给她发了信息,告诉她这个套房以后可以是她的住处,太晚了不方便回家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暂时应付一下。
说是应付就太委屈这间全球顶级酒店的顶楼套房了, 光是一个下午茶的阳台就比她那个小出租屋大。
她喝了太多酒,头痛欲裂,痛苦扩散到每一寸皮肤, 身体像从里到外被搅碎过一遍。胃抽动难受,所以她连东西都没吃,喝了口水又睡着。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 沈既白问她吃饭没。
她才起来洗漱,从衣柜里找了件衣服换上,沈既白已经在餐厅等着了。
她没有什么力气,连洗漱换衣服都用了很久, 所以更没精力化妆,简单把头发往脑后一束, 就像高三那年,顶着一张憔悴的脸素描朝天,头发匆匆往脑后一绑就出门。
所以沿路碰到的人,投向她的目光颇为诧异。
唯一让她与这里没有那么格格不入的是身上那件奢侈品大衣和裙子,因此那些目光没有鄙夷,反倒是试探和探究。
似乎是好奇她的身份,为什么可以这么松弛自然。
回想自己在北城的种种人情世故,嬉笑逢迎,她在有一秒觉得好笑。
她从前连奢侈品牌的标志都不认识,那些沈既白随手丢给她的东西,她只纯粹觉得好看,但因为不认识那些品牌标志,并不知道有多昂贵,只猜测着以他的手笔肯定不便宜。
但是北城几年,这些都渐渐成为了人情世故的标配。
她酒量好又会说话,领导颇为喜欢带她出入酒局,因此无论她生活过得多么窘迫,柜子里永远都要有一个当季新款的奢侈品包,平时连背一下都舍不得,就是为了这些场合。
人皮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金币的厚度将蜂拥的人群切割成高低胖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