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乖顺地蹲到她身边。
然后听到她说:“这个还分了大小号,尺寸不一样,你——”
“我不知道。”不等她说完,他木着脸打断。
她故意问:“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不是你自己的吗,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那你看出来了吗?”
“……”
她忽然被堵住了。
他还说,“你不也每天都看吗?”
见她说不出来话,他进一步为难:“你还摸。”
他越说越详细起来,“只要我醒着就摸,说着话就突然摸进去,一边说话一边摸着玩,非要我求你才放手。”
身后排队结账的人接了上来,距离很近。
她再厚脸皮,胆子也只敢欺负他,要是被别人听见,她这脸皮真的挂不住。
她求饶了,“我错了,你别说了。”
最后,还是拿了好几盒。
回到家里,没了别人,她这才大着胆子全部拆开研究,还要拿他比划,他一脸沉默地躺在那里随便她摆弄。
不过最后也没用上,他的所有生理欲望都很淡薄,连吃穿这样基本的生存需求都很淡薄,这方面的欲望就更低了,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随便她怎么玩弄,他宽容得那仿佛不是他的身体,没有欲望,也没有羞耻心。
不过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彼此的生活融入得越来越多,这些羞耻心也渐渐没有了。
他精神好的时候,连她穿脱下来的内衣内裤都是他洗的。
她上完课回家,准备收拾一下家里的东西,发现外面晾着自己昨晚才换的内衣,他全都已经洗好了。
有时候上面还有经期沾染上去的血迹,看到他也洗好了挂在外面,她这厚脸皮都有点挂不住,不过到后来也就习惯了。
家里的卫生巾快要用完了,在去超市之前,她在备忘录上写了要买卫生巾。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是要求他帮忙记着,到时候提醒她。但他病着,记忆力也因此不太好,所以凡事都只能多靠自己一点。
没想到的是,到了超市,她真的忘了,林嘉远还帮她记着。
他在病症的拖累下,维持正常的生活都不太够,为数不多的精力,几乎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到了货架前,她一边拿一边教他辨认,什么长度是日用,什么长度是夜用,方便以后让他帮忙买。
但他说,“我知道。”
他还拿了几包安睡裤,比她自己还想得周全。
“啊?”她一下就睁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谁教过你!你给谁买过!”
他的手停顿下来。
长久地停顿在货架上那包卫生巾上。
他的身体也仿佛在那一个瞬间凝固了,像是风一吹就会消散的灵魂。
她在这一刻感觉到不安,正要道歉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不是怀疑他。她知道他现在的状态非常脆弱,比普通人更害怕指责和质疑,一丁点的伤害都会碎。
然后,他似乎将自己的灵魂抽了回来。
将那包卫生巾放进了购物车。
轻飘飘的声音回答她,“我妈妈。”
听到这个答案,她反而更慌张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状态,生怕他又像上次提到南江那样复发得厉害。
但他只是沉默了下去,神情也沉寂了下去。
除了手上牵着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缥缈得仿佛风一吹就散。后面的结账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他身体僵硬又迟钝,连从购物车里把东西拿出来都没法自然做到。
回家后,他用最后的精力跟她说,“我有点累了,我想睡一觉。”
她连忙扶着他躺下。
那一觉居然睡了两天都没有醒。
她没在晚上吵醒他,第二天早上他还在睡,但是她要回学校上课了,所以匆匆做了饭放在桌子上,给他写了个纸条压在碗下,让他睡醒记得吃。因为他病着的时候没有精力看手机,更没有什么精力起来做饭,点外卖都嫌痛苦,所以经常是一饿一整天。
但是她晚上匆匆坐上地铁回到家里,一切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连躺着的姿势都还是昨晚躺下时的样子,指尖都没有动过一下,脸上是即使睡着也痛苦的神情。
晚上,她终于还是选择了把他叫醒,让他起来吃饭吃药。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是深渊般漆黑的颜色,浓稠得如同他所在的无边地狱。
即使看到她,他眼底冷淡的戾气也没有消失。
虽然看到的时候仍然触目惊心,但是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反应,她轻轻叫他的名字,在感觉到他的意识抽回来一些时,跟他说:“林嘉远,起来吃点东西,今天的药也还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