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得意,她咧着嘴笑,“干嘛。”
他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坐在那里,雪白漂亮的脸反而显得任人宰割,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说着,“你很坏。”
“我还能更坏呢。”她换了个更私密的地方。
他只能伸手搭在她的手腕,做出阻止的意思,慢慢地说,“别玩我了。”
他平静的语气居然能听出一点委屈,“很累。”
“好吧。”她放开了手,把他身上的泡沫冲掉,亲了亲他,“以后再玩。”
他无力地脑袋被她搂着,靠在她的肩头。
他仰着头,在湿漉漉的水雾里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映着她的脸,全世界只愿意回应她的声音。
也会为了她慢慢重新接受这世界,再痛苦都愿意。
那时候临近期末了,洗完了澡,她又抱着书在小台灯下面复习。
他坐在她的旁边,抱着她看着她学习,除了躯体化病发时的疼痛难忍,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够呆呆在旁边陪着她,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如尸体腐烂般地躺着。
遇到愁眉苦脸不会做的题,看了例题也不懂,她翻来覆去的看。
最后把自己愁死,转头去拿手机,打算看看班群里有没有人讨论,不行就问问学长。
几番周折,总算是问清楚了这个题是怎么做出来的。
放下手机,他静静地坐在旁边。
感觉到她在看自己,他沉默转过来看着她,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林嘉远,你快点好起来吧,没有你的期末考试好难啊。”她哭丧着脸,抱住他。
他在这一秒沉默,然后道:“对不起。”
她一下就感觉到了他的自责,连忙收回自己的话,“没关系没关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怪这个题太难了,我自己会努力的,本来我们就学的不一样,除了高数你也帮不了我。”
他低垂着头,很久都没说话。
他现在像个敏感的小孩子,一点点话都容易让他自责内疚。
听到她哄,又不想让她感到负担,握了握她的手,告诉她没关系。
虽然他现在敏感又脆弱,但总归一切是在向好的方向走去。
北城的冬夜太黑了,漆黑压下来格外压抑,尽管巷口的灯修好了,但这僻静老旧的窄巷在漆黑的夜色里仍然是显得恐怖。
自从那天修好了灯泡,他每天晚上都会走到巷口来接他。
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过那条深长僻静的巷子。
暑假打工的钱正好也派上了用场,她买了一个小型跑步机,想让他多运动运动,医生每一次都建议让他多运动。
但是北城的冬天太冷了,出去运动也怕他感冒。
而且除了出去接她,他并不是很愿意出门,他仍然对外界有着抗拒,就算出门也要她陪才愿意,她仿佛是他唯一愿意与外界沟通的桥梁。
可她白天又要上课,临近期末更是忙得没时间,所以干脆买了个跑步机回来。
拆开快递,往家里一放。
他坐在床头,呆愣愣的眼,只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她是买来做什么的。
他平静的语气,却像个小孩子,“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她拉着他的手,让他起来,“我花了钱的。”
他呆呆坐在那里,理解着她说的话,“没用我的。”
“对啊。”她咧着嘴笑得有点坏,“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怎么能用你的钱。”
果然,他变得有点委屈,“新年礼物不要这个。”
“不要也得要。”
“不想要。”
“不想要也得要。”
“弥弥。”他望着她,吐出一个字,“坏。”
她龇牙咧嘴,上去亲他,“坏也要听我的话。”
现在轮到他像小朋友,幼稚没逻辑的话哄了好几遍,才慢吞吞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上了跑步机。
虽然不情不愿,但总归是照做。
他渐渐度过了那段消极抵抗的时期,开始按时吃饭,多喝热水,每天都运动,药也经过几次调整,副作用的影响渐渐减小。
只是那些他痛苦难忍的时刻,他仍然是蜷缩躺着,宁可自己承受那些绝望的痛苦,也不愿意把负面情绪传给她。
如果她一定要陪在身边,他会把自己蒙进被子,把自己封闭起来,害怕自己会说出太多负面的话让她难过。
每次心理咨询都说渐渐远离抑郁的源头,慢慢调理会好起来,但也要做好终生吃药的准备。
她一直没有问过他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怕他痛苦。
但是期末考试完就放寒假了。
她要订票,问他想哪一天回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