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等她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瞬间,他已经绕过她往书房外面走,“跟上来。”
听到他的话,她连忙转过身追上他。
但是习惯了以前每次跟他一起的时候小跑才能追上他的脚步,一时忘了他现在放慢的适应,所以转过身后脚步起得有点猛,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结果这一下撞得她头晕眼花,眼前顿时黑了一下,整个人都头重脚轻,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
他也被撞得有点出乎意料,随即反应过来,转过身叹了口气,“以后我都不会走太快,慢慢跟上就行。”
但他说完,她不仅没有自己站起来,还更一步往他身上倒,这样的反应显然不像是她会有的反应,她生怕给他添麻烦,会第一时间就弹起来连声道歉说对不起。
沈既白不知道她的晕眩,以为是被撞痛了,又等了片刻,她还是没有反应,额头抵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手僵了僵,扶上她的胳膊,正要问她是不是哪里撞疼了,在握上她胳膊的一瞬,她被痛得从昏迷中惊醒,嘶了一声。
手臂上是三十多度的高温也要穿的长袖,她头晕地栽到他胸前,忽然能够闻到的药水味。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问题在哪。
他把她的长袖撸了上去,她眩晕着没有任何反抗,所以胳膊上那些斑驳的淤青红肿全都毫无预兆地呈现在他的视野。
“低血糖,疲劳过度,没什么大事,让赵姨这几天做点拿手的菜喂一喂,好好睡上几天,年轻底子好,恢复很快。”
“相比起这个,她那一身伤比较麻烦,尤其是背上那些,估计晚上平躺侧躺都疼得睡不着,所以估计不太能休息好。她背上那些伤也不太好涂药,我看她其他地方的伤都有药,但是背上没涂,估计是自己涂不到又没人帮忙。这个你只能拜托赵姨了,你这儿除了赵姨也没别的女性。”
“你不是明天就回去?”
“谁能替你啊,那些票都是冲你来的。”
“我能有什么意见,钱是你出的,场子也是你的,你一年到头也不去几回,不去就不去了呗,谁能说什么,只是那些女粉呢又要伤心一回。”
“不是我说,这是亲妈下得了的手啊,跟当年老爷子要把你赶出家门的时候敲那几下有得一拼,但你挨打也就算了吧,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也舍得下手。”
昏昏沉沉的耳边有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她混沌的意识总听得不太真切,但她太疲惫了,陆陆续续听到一些又很快昏沉过去。
如此反反复复的睡着又疼醒,疼醒又睡着,如铅的眼皮才终于能够醒来。
她从昨天下午考完试出来到今天早上快要天亮才勉强睡着,只是眼皮才合上没一会儿就被一大早买了裙子的爸爸叫醒,堆积了好几个月的睡眠不足,这短短一会儿的睡眠根本无法填满身体缺乏的亏空,现在即使醒来,仍然头晕脑胀,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
可是眼皮睁开,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天已经黑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日暮沉沉的昏暗里,空气中隐约透着一丝被丢弃的孤独感。
四周的静谧也将这种孤独感加重,她仿佛已经被丢到了陌生的地方遗弃。
这种几乎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感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是拉扯到了浑身的伤痛,她痛得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忍不住的痛苦声吟。
坐在窗边的人听到了声音,起身朝她走过来,“醒了?”
听到沈既白的声音,她怔愣转头,看到他正从窗边的那点夕阳朝她走过来,到了床边,他俯身开了灯。
暖调的光线将房间照亮,他没有开大灯,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壁灯,不会让她的眼睛突然刺激难受。
可是这样的光线足够将那一瞬的恐惧感驱散,他的轮廓也在灯光里变得柔和。
“你怎么在这儿?”她抬头看着他,仍然觉得他不真实。
“你不是怕黑又怕一个人吗,这地方你又不熟。”他轻描淡写一句,而后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电话,那边接通后,“赵姨,你拿到房间来吧。”
他把电话挂断,她才问:“现在是几点了?”
“七点多了。”他看到她表情里一瞬的慌张,“你想回家?”
他的问题一下把她问住了。
她下意识是想要回家的,可是好像,不回也是可以的,不回的话,爸妈应该更满意吧。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竟然觉得命运真的很卑贱,她曾经连麻烦他帮忙搬了书都要买杯奶茶还人情,可以理直气壮拒绝他的好意,但是现在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全凭他的良心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