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车的负责老师是教他们的化学老师,她由于三天两头跑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混了个脸熟,她是脸皮厚又嘴甜会说话,有时候自己老师不在,转头看到其他班的任课老师,丝毫不见外地就喊老师好,捧着题就问,一来二去的,所有老师都认识她了。
有时候问到一半,正好自己的老师回来了,见到她正站在别的化学老师面前虚心学习,还调侃说我们班学生怎么去一班了。别班老师被她的诚恳和嘴甜讨得欢喜,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班江弥就这努力劲儿,来我们一班也是迟早的事。
这会儿看到她上车,还亲切跟她打招呼,问她是自己班的车坐不下了吗。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睡过头了,没赶上。”
老师一听就了然地笑,“兴奋得失眠啊?”
“咳,嗯。”
林嘉远从车尾走回来坐下,正听到她跟老师的对话,坐下后问她:“跟我们老师也能聊?”
“何止呢,你们老师还夸过我聪明。”
她看着林嘉远眼尾的笑,“你别不信啊,我说真的。”
“我信。”
这时候化学老师叫她,“小弥,给你一个,等会儿跟着点别掉队了。”
她探头,化学老师正递过来一个小旗子,上面写着他们一班的班号。
隔着过道,她坐在靠窗的里面,林嘉远帮她从老师手里接过来。然后递给她,学着老师的口吻:“小弥,你的。”
她忽然就心跳了一下。
故作镇定地接过来,小声道:“干嘛学老师说话。”
林嘉远只是很平静地微笑,他没有解释。
那天因为起得太早,大家都困倦,天色都还没有大亮,只有天际依稀透露的微光,在碾过马路的车轮声中静悄悄的。
而她因为失眠了一晚上,更是困得不行,即使是坐在林嘉远的身边的兴奋劲儿也抵挡不住困意,稍微静下来一点,眼皮就重若千斤地往下砸,点了那么两下,她就睡着过去。
这一路开得久,她偶尔醒来一下,意识还混沌,只觉得脑袋没有那么沉了。
呼吸里是林嘉远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还有着以前没有机会离他这样近,所以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苦,像是药的苦。
混沌的意识感觉到林嘉远还在她的旁边,她很快又睡着过去。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距离目的地不远了,老师把大家叫醒,组织大家唱歌清醒一下,活跃一下精神。
她没睡够,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睁开,然后看到的是林嘉远垂放在腿上的手。
她怔了一下,猛地坐起来。
林嘉远很平静地看着她,柔和地问着:“还困吗?”
“我我我我我、我,你怎么也不推开我。”
她居然睡着睡着就靠到林嘉远肩膀上去了!
怪不得脑袋没有那么沉了,那靠起来可太舒服了。
林嘉远只眼睫垂敛下来看着她,柔和得好像一伸手就能拥入怀中的月亮。
他浅淡笑着,很自然地解释:“我也睡着了。”
“哦、哦。”
身边的老师和同学们在起哄着唱什么歌,朝气热闹,他只这么一答就转开了头,配合着老师一起组织大家唱歌。
她还呆呆看着林嘉远的侧影,听着自己的心跳咚咚。
那天她全程跟在林嘉远的身边,沿途的花花草草盛开了,她都很开心地叫他看,他全程很耐心地回应她的幼稚和新鲜,什么都很耐心。
由于不在学校,也不是上课,松散和自由的氛围里,他也比往常的任何一个时刻都看起来柔软好接近。
无论什么时候回头,他都神情柔和地看着她。
比起平常见到的他总带着不敢冒犯的疏离感,那天的林嘉远连这一点疏离感都没有,柔软得好像可以对他提任何要求,每一次回头看他都会止不住的心脏跳动,仿佛是逃出囚笼,难得的可以自由放松。
那天,本来应该是很美好的回忆。
但结局,是她第一次具体的感受到,原来即使是脾气好到连生气都不会的林嘉远,也是有着任何人都不可以触碰的逆鳞。
爬山很累,再加上回春后的温度上升得很快,很快就日晒当头,她又一路上跑跑跳跳,很快就出了很多汗,把外套脱了下来,也是林嘉远帮她拿着,方便她空着手到处跑跑跳跳。
热的人不止她一个,几乎到了半山腰全都脱了外套狂喝水。
只有林嘉远,连衬衣的领口都纹丝不动。
他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便看着班上的情况,她当然也是陪着他走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