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辞卿抬了抬手,示意其噤声,他只看着厌了痕,眼帘轻敛道:“本座再说一次,无关紧要的人,不准带进来。”
厌了痕嘴角扬起冷笑:“无关的人?我告诉你,她——”
少年指了指闻映雪,胡乱地抹去了闻映雪的泪水,昂声道:“是我的妹妹,我就要带她进来。”
厌辞卿轻嗤一声:“妹妹?厌了痕,难道你早就忘了,你的妹妹已经死了,可别被旁人骗了还替人数银子。”
厌了痕拧眉:“你就一点也不记得闻映雪了?”
立于最高处的紫衣少年闻言,再度睨了眼闻映雪。
她站在厌了痕的身边,两只耸起的发髻被雨水润湿,垂下的发丝贴在她白净的脸上,本是狼狈不堪的境况下,一双被水雾迷蒙的眼却满是不服输。
厌辞卿眼睫微颤,须臾,云淡风轻道:“闻映雪?”
“不曾听过。”
***
室内,暖香盈盈,驱散了雨水的寒凉。
厌了痕胡乱地给闻映雪擦干了发尾后,将帕子一扔,嗤道:“小骗子,瞧吧,让你骗人,报应这不就来了?”
厌了痕大剌剌地瘫坐在太师椅上,双腿交叠,靠放在桌沿前,斜睨着脸色苍白的闻映雪。
离飞羽则递给了闻映雪一盏温茶道:“先喝点儿水吧。”
他在闻映雪身侧坐下,轻揉了揉少女的乌发。
片刻后,只见闻映雪从温茶散开的热雾里抬起湿漉漉的一双眼,凝声道:“厌辞卿不记得我了。”
厌了痕白了闻映雪一眼:“我们不是傻子,看见了,早说了厌辞卿那样的禽兽,你在他身边,迟早会受伤的。”
可双手捧着茶盏的闻映雪却只轻摇了摇头:“不,他不是禽兽......他像是被人篡改了记忆。”
离飞羽眸色微沉:“篡改了记忆?”
闻映雪倏然视线凝滞,她淡声道:“原本今日我去见了方循舟,方循舟答应会娶我后,我便随着厌辞卿一道出了春香楼,途中我想吃梨花酥,就让厌辞卿去给我买梨花酥了。”
“他是在去给我买梨花酥的路上被人篡改记忆的。”
闻映雪嘟囔道:“他不是故意忘记我的,我看得出来。”
起初,闻映雪在听见厌辞卿的那句“你是谁”时,也觉得委屈瞬即涌上了心头。
仿佛上一世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再次袭来。
所有人都只记得苏醒,和她相识了十年的方循舟也会为了苏醒而取她的血。
伶仃飘零的感觉围裹了她。
但当她看见厌辞卿并不大好的脸色时,直觉告诉她,厌辞卿不是故意忘记她的。
“嘁——”厌了痕将腿放下,哼声道:“你还帮着他说话,谁会篡改他的记忆?更何况,他都说了要和旁人成亲。”
“是苏慕言......或者说是苏醒篡改了厌辞卿的记忆。”闻映雪呢喃出声,她突然想起来酥梨说过,苏醒的小字......名为慕言。
闻映雪还想多说时,却见离飞羽将一只福袋递了过来:“篡改记忆的事不急,总之你要先和方循舟成亲,找回那幅画像,先恢复自己的神魂才是。”
“还有这个福袋,是今日有位圣僧给我们的,让我们转交给你。”
闻映雪疑惑看向离飞羽手中的福袋,疑声道:“圣僧?可我从来都不认识什么和尚呀。”
离飞羽耸耸肩,旋即起身拍了拍厌了痕,示意其起身。
“时辰不早了,今日你还淋了雨,看完这个福袋后便早些歇息吧,厌辞卿的事,后面再说,他只是失去了记忆,一时半会儿还危及不了性命。”离飞羽说完后,厌了痕也附和点头。
厌了痕脚尖轻踮了踮,走到闻映雪身前时,轻揉了揉少女温热的脸颊肉:“我们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因为淋了雨,闻映雪的嗓子有些哑,她“噢”了一声:“知道了。”
厌了痕打量着闻映雪沉暗的神情,思忖片刻后,才不自在道:“别再想厌辞卿了,明日我去给你买梨花酥,好不好?”
闻映雪轻“啊?”出声,抬眼看向厌了痕时,厌了痕却早就转过了头,又恢复了往日的不屑,轻嗤道:“买了梨花酥,你就必须吃,听见没!”
闻映雪本是垮落的唇角微微扬起,等到两人的身影消散后,她才解开了福袋顶端紧绕的细绳。
刚打开福袋,便抖落了一捧干枯的腊梅花。
干萎的腊梅花依旧散着清幽的香。
而在腊梅花瓣围绕的最中间,躺着卷被红绳捆好的漆金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