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君咽了下口水,把那枚命途多舛的花生米放进嘴里。他沉默地咬开花生,对上小甜甜的视线,脸再度爆红,又把视线移开了,小小地叹了口气。
“哎呀呀……”小甜甜笑着说,“明明是好势头,怎么还叹气呢?”
第五君抿了抿唇,大眼睛水汪汪的。小甜甜被这样信任又无辜的眼神望着,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只一会儿的功夫,她手头又剥了一小堆花生,往第五君面前推了推。
小甜甜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愁,你这么好一个小郎君,谁能不喜欢啊。你说对不对?”
在第五君的成长经历里,女性始终是缺失的,好像人生中所有的重要角色都由齐释青一个人扮演就足够。但此时此刻,第五君好像突然能理解有一个姊妹、或者有一个母亲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第五君朝小甜甜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说:“我那个心上人,他……不是断袖。”
“啊?”小甜甜皱起眉头,剥花生的手一顿。
第五君轻啜了口茶,低落道:“他对断袖厌恶至极,我亲耳听过他对人说这……‘令人作呕’。”
剥花生的声音又窸窣响起。小甜甜捏碎一粒花生,挑眉道:“哦,就这样你就断定他不是断袖?”
第五君惊讶地问:“这还不够吗?”
小甜甜好笑地撅起嘴,颇有些语重心长道:“小郎君,这就是你见男人见得少了。”
第五君疑惑地看着她。
小甜甜哼了一声,一边低头剥花生一边说:“有不少男人被纲常礼教束缚了脑子,对于‘断袖’这种名声害怕得很,一提起来那叫一个厌恶仇视,恨不能杀人全家,喔唷,怕的不想跟自己沾上一点关系!实际上呢?”
第五君瞪圆眼睛望着小甜甜,小声重复着:“……实际上呢?”
小甜甜噗嗤一笑,不紧不慢扑了扑手,给他们倒了茶,把第五君的紧张延长了好几拍。
“实际上啊,他们才是断袖啊!”
第五君瞠目结舌,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这是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小甜甜在沉默中得意地看着第五君,没急着讲话,老神在在地喝起了茶,欣赏着小郎君脸上的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怎样,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么?”
第五君茫然道:“我,我得想一想……”
如果六年前少主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而说断袖令人作呕、并残忍地斩下盗刀岛掌门一只手的话,那……
少主的脑子被束缚得不轻啊。
小甜甜呵呵一笑,“你慢慢想。你得知道,男人嘴上的话都不能信,得看他做了什么。口是心非的男人多了去了。”
第五君木木地点头,像个发呆的木偶。
“你不是说他待你很好吗?”小甜甜循循善诱道,“他有对第二个人这样好吗?”
第五君缓慢道:“我不知道……”
过了半晌,第五君才眨了眨眼,小声说:“但大概是没有的。”
小甜甜笑了起来,往椅背上一靠,像是大功告成。
“这不就得了?”
第五君看着小甜甜的笑容,忍不住也勾起唇角。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多谢姑娘。”
“不客气。”小甜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临出门的时候,小甜甜突然说:“你可以约他去看花灯。”
第五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难道花灯有什么典故吗?少主已经约他晚上去看花灯了!
小甜甜伸手叫外面的侍女进来收拾桌子,抬头对第五君说:“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中秋节,连续七晚都有花灯,今年已经是第五年,几乎算是个传统了。”
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暧昧:“年轻男女相约去看花灯,算是不用明说也能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而且我们暖莺阁也有扎花灯哦,很好看的,一定要去看看~”
低头打扫果壳的小侍女插嘴道:“要感谢玄陵少主呢!银珠村这样的活动,都是千金楼出的钱!”
小甜甜在小丫头脑袋上敲了一记,“又犯花痴了是不是?赶紧把桌子给抹了!”
侍女揉了揉脑袋,笑嘻嘻地说:“鸨母还说我呢!整个银珠村的姑娘,谁不倾慕玄陵少主?他正当龄又尚未娶亲,也没听说钟意哪个门派的女修,我做做梦也是可以的呀!”
小甜甜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看看你缺情少爱的,经验不足,我告诉你啊,像那样的男人,有钱有势长得俊俏,还是仙门弟子,八成不是什么好男人……”
第五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假面皮,心虚地冲小甜甜说:“姑娘,那我先走了。”
“哦,走吧走吧。”小甜甜朝他挥挥手,转头继续跟她的侍女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