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冲冲地跑去豆腐脑王婆的摊子,快乐地点了餐,等打包的时候,还过了个街去喜客来茶楼,要买火焰糕。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第五君喜滋滋地想着,他前面只剩下一个顾客了,也不知道多早来的,得排了多久!
第五君盯着店小二细致地把火焰糕包在油纸里,鼻尖全是糕点的香味,耳朵却捕捉到了茶楼里面颇为热烈的讨论。
“玄陵少主出关了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了,也不知道他修为灵力有无恢复到从前。闭关这么久,显然是为了疗伤。”
“非也!我听我蓬莱岛西的兄弟说,玄陵少主闭关两年多,修为更强了一大截!跟从前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第五君左手僵了一瞬,正在这时,店小二把油纸包递给他,第五君微笑接过,想赶快转身去拿豆腐脑。可后面还有几句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三家围剿正式叫停了,玄陵少主这是什么意思,对那个叛徒不追究了?”
“谁知道呢,或许是抓到已经杀了吧!”
“也可能有更多的考量,想传出这种风声诈一诈也说不定。”
第五君去王婆那儿拎豆腐脑和小笼包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恍惚。
原来少主是真的闭关两年,现在出关了。
这些谈论的人,都觉得齐释青要么是不追究了,要么是自己已经被抓住砍了头,再不然是为了诈他撞到枪口上——
毕竟三家围剿的声势是如此浩大,悬赏齐归人头的命令也是那样掷地有声。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期许着,也许——
少主从来没下过要杀他的命令,是他闭关期间别人下的,而少主一出关就要停止三家围剿、不再追杀他。
少主一直一直都相信他,相信他不是叛徒,相信他不是堕仙。
第五君拎着早饭,心不在焉地回了灸我崖。
司少康正在长案后面,注视着灵堂。听到他的脚步声,司少康没有回头,只是问:“又听到什么传闻了?”
第五君把早饭摆在桌上,沉默地望着司少康的背影,他下定了决心。
——他想回玄陵门。
哪怕真的是齐释青诈他回去。
第五君扬起声音说:“没听到什么!师父来吃饭吧。”
很久很久以后,当他想起司少康时,最先想起的并不是玳崆山上,司少康如同下凡的神仙似的救了他的场景;而是在灸我崖里,黑咕隆咚满是落灰的灵堂前,司少康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他的那一眼。
第64章 葬昔冢(十六)
第五君对上司少康洞悉一切的眼神,心里虚得厉害。他在桌边佯装淡定地坐下,将汤匙筷子递给司少康。
司少康手里仍然摇着扇子,过了半晌才接过。
“吃吧。”
司少康发话,第五君才动筷。
第五君吃了一阵,才发现司少康只是坐在那里看他吃,就抬起头问:“师父不吃吗?”
司少康摇了摇头,过了很久才说:“我本就没有饮食的习惯。”
不过是为了陪一个爱吃的人而已。
第五君舔了舔嘴唇,眼睛滴溜一转,打开油纸包。“我买过好多次师父都不吃,要不赏脸尝一尝?火焰糕,可好吃了!”
司少康轻笑了下,捻起一只火焰糕,轻轻咬了一口,评论道:“不错。”
第五君心里的压力小了点,他悄悄舒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吃的。
第二日。
第五君如同前一日一样,兴冲冲地去买早饭。
司少康也如过去一样,在灸我崖等着他。
但是第五君没有回来。
司少康心里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
他走上街,将第五君可能去的早点店铺全都走了一遍,喜客来茶楼更是从一楼到二楼寻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第五君的人影。
司少康回了灸我崖,心头一片冰凉。他攥住扇子的手微颤,耳边好似响起了一声佛音,告诉他四大皆空,因果难易。
他推开第五君的房门,果然见桌上摆着一张字条。
「师父,我只是想弄清当年的事。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的。我打听清楚就回来,到时请师父责罚。
徒弟
第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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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君一气儿跑了十里地。
这天早上他离开灸我崖的时候,生怕引起师父的怀疑,连包袱都没带,只在兜里装了一些银两。
“师父大概得气死了。”第五君啃着干巴巴的馒头,心想:“等回去指不定要怎么罚我。”
第五君易容做得不错,一路换了几张面皮,配着不同的嗓音,专挑人多的地方走。
为了节省银两,他好几日才能打尖住店一回,平常都是风餐露宿的。他跟条看门狗似的,常常或蹲或站在人家客栈门口,就为了偷听客人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