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对于秦淮川来讲,敢和他作对的人变少了两个重量级人物。秦公馆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留在这里,就不用怕白延霜找人来加害孟幼芝。
沉思片刻,孟庭许侧身坐好,问:“有纸笔吗?”
秦淮川问:“要这个做什么?”说着,拉开抽屉把纸和笔递给他。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秦淮川凑到一旁,看着他慢慢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低头时,睫毛下投下一层阴影。衣裳领口处微微敞开,透出好风光。秦淮川犹如一饥饿的猛兽,眼中的猎物近在咫尺,心却愈发恐慌起来。
孟庭许写完,抬眸与他对视,见他只管呆着看自己,将纸拿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淮川锁定目标,一把禁锢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你别闹。”
孟庭许望了望,说:“我有事与你商量。”
他的眼神未曾从他脸上挪开,握着他的手腕收紧道:“说。”
许是捏得重了,孟庭许眉间拧着,却没叫他松开,缓了缓情绪说:“这是我的身契和家产,值不了什么钱,但也能劳动。我想向你商量的事情就是,我......我能留在公馆吗?公馆家仆能做的事情我都会,不会的我也能学。只希望,幼芝可以安心在公馆上完学。”
秦淮川诧异地一愣,挑眉问:“你的意思是说,把自己和家产抵押给我,让你妹妹在公馆上学是吧?”
须臾,孟庭许才点点头。
挺有意思,往日自己想尽了办法都要把人留在公馆,他就像发了疯的野马似的要跑回自己的草原。今日突然转变态度,倒是叫人不思其解。
“冷青松已经抓起来了,你回青云路也不会再有危险,但是你却想留在这里,为什么?”秦淮川捏了一捏他的手腕,心忖,莫不是因为自己?他为了答谢,所以连同家产和自己都给了他?
又问:“你能告诉我是何缘由吗?”
孟庭许闷住了,眼神闪躲,竟生出一丝心虚。
秦淮川一笑:“你可想清楚了?秦公馆不养闲
人,他们做的你也要做。你家教的工作也得做,工资嘛,这好说。二太太给你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赵娴给的家教工资每个月是两百块,而秦家家仆的工资却只有二十块。秦淮川按照家教先生的标准给他,分明就是有些偏心了。
眼下也管不上别的,孟幼芝就是不能踏出秦公馆一步。
退了学就给她找老师,秦淮川开的工资高,他也请得起。实在不行,就自己来教。
末了,孟庭许点头嗯了声。
这反常的听话更叫秦淮川心里生疑,他端起碗将契约收好,对他说:“洗漱的地方在隔壁,你自己知道路吧?”
孟庭许又点点头。
秦淮川见他神情,那般样子想来也问不出来个什么,便算了。走出去关好门,叫来范文生,吩咐他去暗查今晚之事。
自己去了浴室,洗了个澡,舒坦许多。
孟庭许身上早就干净了,就是嘴里苦,颤颤巍巍也去了浴室,正逢秦淮川出来。俩人一打照面,孟庭许定在门口。
让开道,秦淮川走出来。
孟庭许欲言又止,没有转身,只说:“你怎么不穿裤子?”
秦淮川擦着头发,低头看了眼自己:“哪里没穿?”
算了,懒得跟他讲话,这要扯起来,这人定是不会放过自己,肯定会戏弄他。
孟庭许进去漱了口,洗把脸一抬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微红,体内的火气就像是火山休眠后欲要苏醒一样,口干舌燥起来。
怪事。
那药效竟还没过去吗?
又思忖起白延霜怎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巷子中?
难不成真是自己运气不好,倒霉到了家。
可也不能一辈子躲在秦公馆,眼下是解了燃眉之急,那往后呢?孟氏家族的生意延续至今,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也绝不会落入外人之手。
原先是舅舅帮着打理,后来白家鸠占鹊巢,将孟家产业一并私吞抢占,白延霜与他父亲两人骗取父亲的信任,勾结舅舅夺取钱庄。
继而将他们兄妹二人驱逐出杭州城。
那出国留学的钱还是孟庭许给的,想不到他这般狼子野心,青梅竹马的玩伴私藏祸心,居然想要他的命。
一时,从前种种回忆凌乱地夹杂着异样的感情,悄无声息地钻进心里,越来越难受。
心碎了,无力自保,带着妹妹四处躲藏,蝇营狗苟的活着。
可只有活着才能回到杭州,拿回自己的家业。
现在居人篱下又怎么样?这一刻,想要复仇的心思达到巅峰。
孟庭许蓦然一怵,想那外头口口声声说他秦淮川性情暴戾,手段狠辣。可自己接触后却发现他也有不一样之处。假使......假使他发现自己利用他,他会不会将自己赶出秦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