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可能因为冷的缘故,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刚才还咳了好几下。
他低笑了一下,路过天图时好心提醒:“现在只有他有钱,我建议你服个软。”
天图原本只是胸闷,听到师父的话,顿时瞠目结舌:“服、服软?”
这简直不像师父说出的话!
圣迹的主心骨,天字营的指明灯,宋长安哪怕面对圣帝都不见半点敬意,谈话间甚至隐隐压下圣帝一头。
这是怎么了要服软?!
很难形容天图此刻的心情,这种感觉就像某个普通学生突然有机会跟学校风云导师近距离接触,却发现这个导师并没有想象中神秘高冷,原本建立起的信仰和滤镜碎了一地。
宋长安微微挑眉:“不然呢?站在四面透风的门口听冷雨?”
天图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宋长安正要往里迈,却被那和尚伸手阻拦:“施主,你们只付了一人的香油钱。”
他脚步微顿,望向江渔,与一双略显兴奋的黑眸对了个正着。
宋长安:“......”
江渔的气息略微跳跃,面无表情开口:“服软。”
天图出离愤怒,比自己受到屈辱还愤怒:“你跟谁说话呢!”
然后他就看见皎皎如明月的师父弯了弯眼角,毫无负担的说:“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天图:“........”
这。
这很难评。
·
最后都进来了。
天图板着脸说了句‘请帮我付钱’,江渔便不再为难。
寺庙很大,红墙青瓦,屡屡白烟穿过雨雾升上云天。清脆的木鱼声与和尚念经的嗡嗡声四面八方萦绕。
离佛堂还有一门,门边立了块石碑,密密麻麻刻满了字。石碑顶部泛黑残损,看起来经常被人摩挲。
江渔凑近看了看,又是关于瑞安的事迹,大致与《圣迹通年史》相同。
“这是什么?”江渔问。
天图走近看了一眼,没好气的答:“瑞安石冢,你的通年史怎么学的?”
江渔听到是‘石冢’,蹙眉撤后两步,问:“既然刻了石冢,为什么不供奉殿堂?”
天图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大奸人怎么配上殿堂,你是不是真没读过通年史?”
其实转念一想也能明白,江渔只是觉得古怪。
‘冢’是亲近的人为纪念死者而立的碑,如果恨他入骨,那没必要立个石冢。既然立了石冢,那没必要置于门边风吹日晒。
矛盾至极。
天图翻着白眼推开江渔。
江渔被他推了个踉跄,看到天图在墓碑顶部拍了两下。
“你在干嘛?”
天图没理他,兀自朝厢房走去。
他浑身湿透难受得要命,哪有功夫给学渣科普圣迹常识。
江渔微微皱眉。
“去晦气。”
温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江渔偏头一看,宋长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
他皱了皱眉,觉得宋长安靠得太近了又不想挪开,抿唇问:“这是什么说法?”
宋长安笑了一下:“圣迹习俗,说是寺庙乃清净之地,任何晦体不得入内。瑞安是圣迹大奸人,污秽业障集齐一身,有吸附晦气的功能。所以每座寺庙都会在门口立瑞安石冢,在顶部拍两下可以去晦,跟柚叶去晦一个道理。”
江渔一阵无语:“柚子叶在古代寓意祈福、好运,所以用于去晦。圣迹倒是另一个极端,真不知道造出这个习俗的人在想什么。”
宋长安微微一笑:“我也觉得。”
最后两人都没拍,大逆不道迈入里堂。
三人到厢房换好干净的衣服。
屋外依然暴雨倾盆,好不容易干干爽爽,哪怕是江渔也不愿急赶出门。
于是江渔提出逛逛寺庙,宋长安欣然陪同,天图也不会独自离去。
一时间三人氛围还算和谐。
这座寺庙不算偏僻,同时上香的人很多,他们路过一座宽敞的堂厅时,看到不少避雨的公民顺便拜佛求愿。
江渔不喜欢凑热闹,但天图看到堂厅供奉的佛身时,有些迈不开腿。
“执法天佛。”天图别别扭扭的看了江渔一眼,“我进去拜拜。”
江渔斜了一眼乌泱泱的人头,说:“我们不进去。”
天图神情神情非常犹豫,又担心他们跑了又不想过执法天佛而不拜。
接着天际响起一声闷雷,天图料想他们跑不了,瞪了江渔好几眼,拨开人群挤进去了。
江渔当然不会在门口等他,正准备拉着宋长安离开时,忽然挤来七八个中年女人,硬是堵住离开的路。
江渔的神情顿时沉如黑水,宋长安在旁边笑了一声。
他懒得开口,又见妇女正排队进堂,索性靠在门边等她们进去再离开。宋长安笑吟吟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