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系统正说着话,院门忽然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一般能闹出这种动静的,只有江玉儿和江宝儿。
江渔倏地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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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姐姐为难你。月妹妹的字可真是太难看了。”江玉儿坐在大堂主位,两根手指捏着誊抄的《佛经》,恶意的说,“都说妹妹功课很好,老学究对你赞不绝口。怎么光看书不好好练练字吗?”
江月勉强笑了笑,说:“《佛经》本来就很多,玉儿姐姐要的又这样急,我日赶夜敢,难免有些疏漏。”
“我看不是吧?”江玉儿冷冷盯着她的脸,“怕是这些天,妹妹没有潜心深造,一门心思都在恢复容貌上吧?”
江月立刻抬手捂住脸颊。
江玉儿冷笑,不甚在意的翻动书页,倏地扔到江月身上。
江月避了一下,那书本砸到她肩膀又落了下来。
“本想把你的《佛经》献给父亲,现在却是不能了。”江玉儿仿若没看到江月苍白的脸庞,“好在父亲的生辰还有两日,重新抄写二十遍给我吧。”
江月猛地抬头:“重新?!”
她原本一直低着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还不太显眼。现在整张脸露出来,连江玉儿都晃神了一瞬。
随即黑了脸,眼神淬毒:“子女为父亲抄写《佛经》天经地义,难道妹妹想枉顾孝义吗?”
江月习惯了隐忍,蹲下身捡拾散乱一地的《佛经》,心中凄苦无比。
据说江玉儿原本在外施粥,要忙到傍晚才有空回来。中途不知道听了谁的消息,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气势冲冲的杀回江府,直奔她们偏院。
她恢复容貌后从未离开偏院,连小寒都没有见过,何况远在府外的江玉儿。
究竟是谁泄露的消息.......江月望向缩在角落的阿武,悠悠叹了口气。
她很难不多想。
屋内一派令人难堪的沉默。
江渔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进来连声招呼都没打,冷冷瞥了主座的江玉儿一眼,伸手扶江月起身。
江玉儿见到江渔,心里着实惊了一下。
这弱不拉几的小豆芽,什么时候有这般气势?不知道以为是皇城住的皇亲国戚呢!
随即她又有些生气。
明明是庶子,见到她竟然不问好,吃了熊心豹子胆!
江玉儿于是刻意冷下脸:“弟弟的规矩懂大发了,见到长姐也不知道问声好?”
江渔没搭理她,替江月收拢剩下的《佛经》拓本,每个动作都漫不经心,对恼怒的江玉儿充耳不闻。
江玉儿怒不可遏,她千娇万宠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区区一个庶子,敢无视她的权威,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这跟当众扇她耳光有什么区别!
“江渔!你们每个月的例份都从我这里拿,看你这模样,这个月的银钱怕是不想要了!”
此话一出,江月的身子晃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耻辱和无可奈何。
不管是哪家主母和小妾,例份都是府邸账房划拨。江玉儿却仗着父亲对他们的漠视,扣下了例份,按着心情和喜好给他们发钱。
江月试图跟父亲说明,但没等她走进,父亲立刻露出厌恶的神情,像躲瘟神一样绕道而行。
她从小通人性,看父亲这副模样哪还有什么妄想,把心底哪点渴望温情的心揉吧揉吧撕碎了。
所以她才万事顺着江玉儿,她要照顾什么都不懂的弟弟,还要眷顾跟她一样受尽白眼的阿武,哪哪都要用钱。
思及此处,江月露出勉强的笑容,刚要开口妥协。
江渔率先一步发出声音了。
是的,不是说话,不是开口,他甚至连嘴皮都没动一下,平无波澜的:“哦。”
江月:“........”
“你!”江玉儿猛地起身,面容扭曲。
不知道为什么,江渔万事不关心的态度比臭骂她一顿更令人生气,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戏子,满腔愤懑都是自己的独角戏。
江玉儿本来就不是聪慧的人,要是没有江家嫡女的身份,早就被人一脚踹死。她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口不择言,指着江渔说道:“你现在倒是有风骨的很,却不知道要不是我照拂,你们两早就被卖到乐坊,像你们小娘一样张开腿.......”
“玉儿姐姐!”江月死死盯着她,“慎言。”
江玉儿顿时禁口,满面通红,发觉自己昏了脑,却不肯低头服输,冷声补充,“.......我说的半个字不假,出去外面听听,哪个腌臜货不是这样说的。现在,你们还想跟嫡系划清关系吗?”
江渔忽然似笑似嘲的插话:“不想。”
江玉儿一愣,随即欣喜。
看来还得下一剂猛药,虽然刚才的话难听,但显然比好听的话有用。江渔都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