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恨得腮侧鼓动心跳加快。
脚底下的夏琢又站起身,下了十足的力气踹了他一脚。
险些给湛擎踹得吐出来。
他疼得眼底漆黑,因药物而昏沉的脑子倒是疼清楚了不少,然而夏琢不打算给他喘气的机会,马上又是一脚。
湛擎咬紧牙弓着腰腹尽量保护自己,同时微眯着眼分辨大致方位,出其不意地踢中夏琢的膝盖,趁他挣扎踉跄的功夫半趴起来,矮桌只到腿窝的高度,正好方便湛擎下手,他揪着夏琢的头发毫不犹豫地撞向固定的花瓶。
玻璃瓶碎裂的那一刻他都想清楚了,大不了先把人杀了,判刑的事以后再说。
等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就见意图强.奸的嫌疑人满头满脸的血,恶鬼似的骑在报案人身上,手里正举着花瓶碎片还未来得及落下。
屋内本应是信息素四散,当时当刻竟被更浓郁的血腥气完全覆盖。
班朔来得甚至比警察还快,一路听着电话里的打斗声,只要湛擎发出一丁点声音他都胸口一揪,可长时间不发出声音他又会陷入深不见底的恐惧,红灯闯得不知道要扣掉多少分,他也根本顾不上那些,一见到躺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是血的湛擎,班朔脑袋里面犹如结冰一样木得发胀,后颈僵硬得不会回弯。
警察将夏琢控制住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湛擎抱进怀里,浑身颤抖得厉害。
湛擎还清醒着,也明显感觉到了班朔的恐慌,刚才打人打得恨不得下死手,但窝在班朔怀里时忽然就调动不出一丝力气,如同出门在外受了伤的小孩子,自己一个人时不哭不闹,家里人一出现就没由来的想被抱一抱哄一哄。
他眼底涌上深红,瘫软地任由班朔拢着,眼泪扑簌簌地沿着太阳穴流进耳廓,又洇湿进班朔的衣襟。
班朔摸到他的后背,感觉手掌上湿热一片,抬手看了看,入目一片鲜血。
他无助地看向旁边的警察,抖着声祈求着说:“救护车,叫,叫救护车。”
……
湛擎晕在救护车赶来之前,错过了班朔抱着他怔愣出神的失魂样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仿佛风化的泥塑,随便一个人伸手戳一戳就能击垮他的外壳。
湛擎伤了很多地方,不幸中的万幸,都不严重。
左侧肋骨和侧腰有桌子磕碰出的淤青,肚子上被踹的那两脚没伤及内脏,但皮肉上不可避免的留下大块紫红的痕迹,左肩膀和上臂被花瓶碎片划出两个破口,一个缝了三针,一个问题不大只做了包扎。
沉静期被药物干扰促生发热期,信息素轻微紊乱,醒来后估计腺体要疼几天。
违禁药品引发的脱力和昏迷也相对容易恢复,医生说一天之内就能醒,班朔在病床前枯坐了整整24小时,人还是安静地睡着。
一开始他还会焦虑地叨扰医生护士,时不时就问一句为什么还不醒,到了夜里他就不再折腾,静静坐在椅子上盯着床上的人。
活似被抽走了心魂。
凌晨三点,湛擎睁开了眼,恍惚间脑内一片空白,默默地喘了几口气,身上的感知和全部记忆才开机延迟似的回流。
嗓子太干,想喝点水,他动动手,却没动得起来。
顺着触感歪头看去,就见班朔木头一样坐在床边,双手握着湛擎的右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打眼一看,很有几分恐怖片的味道。
湛擎倒是没觉得害怕,就是有点奇怪,他晃晃手腕,不明白班朔怎么呆呆的。
手里的晃动终于唤醒了尘封的石塑,班朔一惊,唇角本能地弯起一瞬,手上攥紧了些,音色无比嘶哑地问:“醒了,疼不疼?”
湛擎摇摇头,这一摇才感受到腺体上的闷痛和身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混乱痛感,就又老实点头,“有点。”
班朔听出他嗓音干哑,拿过床头柜上早就备好的温水,凑过去将人扶进怀里,亲力亲为地喂他喝水。
湛擎这会儿完全精神了,一眼看出班朔的憔悴和疲惫。
他摸了摸班朔的头发,低声说:“头发,乱的。”
班朔笑了一下,亲了亲他的额头,“没收拾,丑吗?”
湛擎利落摇头否认,怎么可能丑。
“现在几点了?”
班朔看看手表,“三点二十,周六了,你睡了一整天。”
“啊。”湛擎张张嘴,他把周五睡过去了,喃喃说:“周五开例会。”
班朔气笑了:“这样了还管什么开会。”
湛擎也跟着笑了一下,抓住脸颊上的手指,问:“你一直没休息吗?”
班朔温柔地揉捏着送进掌心里的指关节,轻声承认:“嗯,睡不着。”
湛擎垂下眼睫,颤了颤,小声问:“要……躺下来吗?”说完,又忽闪着猫猫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