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送来的是一个长长的木盒,上面有着蓝家特有的云纹标识。打开,是一张弓。金凌拿起来,只见长弓之上,光华流转,显然是有人注入灵力于其上,使其威力倍增。金凌爱不释手,当下便想要拿出去试一试。江澄拆开盒子底部的拜帖,只见其上用正楷写道,此弓名为落羽,用燕牛之角,河鱼之胶做成,并在蓝氏祠堂注灵,有震天之效。落款只有一个字,涣。江澄看着这个涣字,仿佛看见那人微笑着认真制弓的模样,当时江澄说不知金凌喜欢什么,可转眼那人便做出了这么一件万般符合金凌心意的礼物来,只是太过贵重,这不像是世家之间的送礼,反倒是像,家中长辈对金凌的无限疼爱。
这么一想,江澄倒先笑了,也许是蓝家出手阔绰成了习惯,蓝家人的灵力就像金陵台的银子,取之不竭,否则哪里来的道理,一件生辰的礼物,竟是要耗费灵力去完成的。
江澄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只斜依在门边看金凌试弓。果然那加过灵力的神弓不与旁物相同,金凌轻轻挽弓,一箭便直射云端。
金凌反复端详着长弓,赞不绝口,江澄招呼了他进来,把一个小方盒交到了他的手中。
“打开看看。”
方盒里是两个铃铛,模样有些像江家的清心铃,串着翡白的珠子,下面坠着流苏。
金凌握在手中,感觉到铃铛里流转的力量,不由得有些惊讶,“这是?”
“这是魏无羡给你的,”江澄轻轻叹了口气,“整整迟了十九年。”
“大舅?他——”
“我与蓝忘机相见两厌,他自然不会来金陵台自讨没趣,只徘徊山下,差人送了这件礼来。”江澄把拴着铃铛的绳扣仔仔细细地系在金凌身上,“你带着它,寻常妖物近不了你身。”
金凌看了看江澄的脸色,见他说话时平静无澜,“舅舅,你和大舅,你们和好啦?”
“瞎说什么呢你。”江澄作势欲打,又放下手来,摇了摇头,“魏无羡说的对,都过去了,放下吧。”
江澄走到门口,从后院能看见金陵台前一眼望不到底的石阶,犹如这前尘往事,该散的便散,剩下的路,仍旧要独自前行。
人生有如纵云梯,浮华聚散无可栖,谁堪只守赴崖底,醉卧冰河一场戏。
金凌虽不明白江澄心中所想,但是见他神色,知道他已经释怀,也暗自为他高兴。可想到自己的事,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金凌摸了摸早已没了伤痕的手腕,想起当时在崖底,被残魂攻击,受了伤支撑不住要睡过去的时候,那人——
三月之前。兰陵金氏的弟子去烛由山夜猎,正巧碰见了姑苏蓝氏的弟子,于是一同前行。
可没想到,竟遇上了山中的陷阱,众人掉落下去,可金凌却碰到了山崖边的第二道陷阱,直直跌了下去。周围一片黑暗,金凌心中惶恐,下落间拼命扑腾,却让他抓到了一物!于是金凌紧紧抓住,没有丝毫放松,一直到落地,那物发出“哼”的一声,金凌这才发现,那是个人!
金凌刚想问这人是谁,只听得他开口骂道,“我说大小姐,你抓个东西用得着使这么大劲儿吗?不知道的以为你快死了,要捞块浮木救命呢。”
好了,这下金凌可知道是谁了,这不是蓝家四千条家规都拦不住的蓝景仪嘛。
于是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才是大小姐!我这是往下掉,好不容易抓住个东西,能不死死攀住吗!你是人吗,那你倒是出个声啊,方才只有风声和吱吱啦啦的声音,像刮墙似的,我哪知道我抓的是个人。”
蓝景仪点燃了火折,说道,“我说你是不是笨啊,我刚才要是一出声,你被吓了,突然松手了怎么办?那不就掉下去了?还有,什么吱吱啦啦的,要不是我刚刚用剑凿在石壁上减缓下坠之力,我们两早摔死了好不好?”
“你!”金凌刚想怼回去,猛然看见蓝景仪小腿上血流不止,似乎正是刚才自己仅仅抓住的地方。自知理亏,不敢多说,将身上的伤药递了过去,“这是我金家的金疮药,很有效的,你先止血。”
蓝景仪也不客气,取了药直接倒了上去,金家的金疮药果然是好东西,药盖过伤口便立即止血。
金凌听见他的喃喃自语不禁翻了个白眼,这金疮药可比等量的黄金还贵,他就这么像不要钱一般地倒上去,能不好得快吗!不过说到底,蓝景仪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这话要是说出口,可就显得太没情义了。于是金凌少见地没有怼他,只是在他敷完伤药之后,从衣服上撕了一段下来,丢给他包扎。
蓝景仪止了血,觉得已无大碍,站起来走了两圈,向上看去。“这里不知道是在多深的地方,等他们能找到也不知多久了,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出路吧,实在不行,能找到点吃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