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庄严寺观音殿着火之后,参与密谋的一个僧人怕木像被烧尽之后露出金像,于是潜入观音殿去取金像,取出金像后,又被木像上的宝石迷惑,想要趁乱抠下宝石,因为贪心晕倒在了浓烟里。
被蛀空的木像中包藏着人的欲望。如果菩萨不能说话,那就让血来说话:
贺兰奢总是在暗中出没,躲在佛殿的房梁上休息,他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了其他人没听到的话。在见崔琬之前,贺兰奢的剑上带了血,那血是为了提醒宝庄严寺的僧人,不可生偷盗之心。血是一个僧人的口中之血,他割了一个僧人的舌头——是那人出的计策。
宝庄严寺没有还回金像,贺兰奢砍下了一个僧人的手——是那人藏起了金像。
欲望无尽。以血洗血,舍离诸恶,还复取恶②——不过,贺兰奢这个人最不介意的就是以血洗血。
作者有话说:
①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金刚经》
指菩萨不执着于我。贺兰奢直接用字面意义,指木像的色相是固定的,所以不是菩萨。
《金刚经》:“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拜佛的人想看见佛的色相、听见佛的声音,这只是执着和迷惑于表相,是陷入了邪道,正远离了佛道。
②以血洗血,舍离诸恶,还复取恶。——《杂阿含经》
奉玄头晕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辽
————
贺兰奢:我这个人性格很好。
佛子:?
奉玄:??
崔琬:???????
第41章 鹰犬1
没死就是还活着
九月二十二,崔琬和抚子内亲王一行人从幽州进入了卢州。
进入卢州后,越往北走就越危险。卢州忠武将军韦衡依照圣旨的指示,在卢州最南端的博庆郡迎接抚子内亲王。
海云蓁薮上半人高的野草已经枯了一半,寒风吹过蓁薮,芦花乱飞。崔琬觉得天气太冷,早早披上了鹤氅。在管城郡,他受了风寒,不时就会咳嗽两声——他说自己病了,身体不适,希望奉玄能再送他们一程。
奉玄没有打听到佛子的消息,看崔琬一直咳嗽,又想起自己曾在卢州遇到猛虎,于是决定陪抚子内亲王北上进入卢州,直到见到韦衡再离开。
崔琬素有诗才,见了蓁薮上的景象,随口吟道:“连素凉风起,寒水渡芦花。马行欲霜天,何处却为家。廓落逢羁旅,怀友到天涯。”
韦衡带兵在博庆郡等待崔琬和抚子内亲王一行人,奉玄第一次见崔琬穿了官服。崔琬是由进士入仕的士子,进士入仕,一般授九品官职,崔琬以清贵的九品校书郎一职起家,如今已升至从七品官,穿深绿色官服。奉玄看着风里身穿官服的崔琬,没由来地想到了一句古诗:青袍似春草,草长条风舒。①
江表门阀看不起武人,或许是受到了门阀风气的影响,崔琬也不大喜欢武人,和韦衡见面之后,两个人互相依礼问候,对对方都冷漠得厉害。
进官署后,崔琬问韦衡韦德音将军身体是否安好,韦衡答一切安好。韦衡答完之后,两个人就都没了话。
韦衡来迎接抚子内亲王,身边带了一位名叫戚屏的中年女官。戚屏是常年跟在韦德音将军身边的录事女官,韦衡叫她“屏姨”。韦将军忙着处理事务,无法亲自接待抚子内亲王,怕韦衡招待不周,特意派了戚屏跟着韦衡。
崔琬不和韦衡说话,有事只问戚录事。
雪岩药师对奉玄说过,给韦将军的药如果不能交给韦将军本人,也可以交给韦将军身边的戚屏姨姨。奉玄避开韦衡,去找戚屏录事,恰好遇见了崔琬。
崔琬问戚屏:“不知中郎将崔十六涤是否一切安好?”
崔琬和崔涤相识多年。崔涤不肯凭借恩荫入仕,投军之后,如今已是正五品的武官。崔涤不肯凭恩荫入仕,崔琬偏要和他较这个劲,也不靠恩荫入仕,埋头苦读多年,白昼课赋、夜间课书,亲自考取了功名。
戚屏说:“崔中郎一切安好。”
崔琬态度温和,问:“中郎为何没来?”
戚屏笑了笑,说:“崔中郎在范宁郡代少将军处理军务。崔中郎来不来,只不过是少将军一句话的事。大人想见崔中郎,只需和少将军说一声。”
崔琬不应声了。
戚屏说:“大人不必不好意思开口。范宁郡附近有尸疫,少将军放心不下,想亲自前往处理,少将军本来也有话想对大人说。”
隔了一会儿,崔琬说:“多谢。”
崔琬去找了韦衡。奉玄对戚屏说明自己的身份,将韦将军的药交给了她。不需要再去送药,奉玄打算明天就离开,去寻找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