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琬等人在屋外齐齐看着他。
荀靖之的脸色不算太好。
屋中的柏中水站依旧在原地,背挺得很直,却莫名让人看出几分孤零零的倔强来。
“咳咳,”崔琬咳了两声,打破了僵局,“啊,郡王。”
“崔大人,请进屋吧。”荀靖之伸手让了一下,请崔琬等人回到屋中。
崔琬说:“我得知柏大人已经报官了,不知道官府可有消息了么?今夜他们应该连夜查办才是,我崔家一定督促官府查办此案——柏大人也是公卿子弟,竟然遇到了歹人,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是,卢家崔家一定督促官府尽快查办此事。”崔琬问柏中水:“不知道柏大人可看见刺客的长相了?”
柏中水说:“他蒙面行刺,我没有看清他的脸,慌乱之中看到他的眉里有一道旧疤,很短,离得近了才能看出来。”
卢仲容问:“他长得高么?”
柏中水答:“比我矮,与卢雅差不多高。”
卢雅插话道:“我说了,不是我!”
“我也没说是你。”
“那你是笑我矮了?”
“阿雅,没说是你,打个比方罢了。”卢仲容继续柏中水问:“柏大人,刺客的身手如何?”
“刺客身手敏捷,用短刀,我进屋后,他躲在门后,突然割向我的脖子,我未带武器,只好用手臂挡刀,他的刀砍歪了,砍在了门框上,我的童子看到刺客之后吓得尖叫,人渐渐多了,刺客见已失去时机,转身跑了。我怕短刀上有毒,受伤后不敢乱动,没去追他。”
“有毒?”
“没毒。”
“刺客可受伤了?”
“我不知道。”
荀靖之这时问柏中水:“柏大人可曾习武?”
“略能骑射,武艺不精。我不是武家子弟,族中少有通晓武艺之人,我学功夫也只是为了简单防身罢了。”
崔琬问柏中水:“柏大人可把眉中短疤这件事告诉官差了?你告诉了他们,他们才好去找人。”
“我说过了。”
卢仲容问:“刺客躲在柏大人的房中,是书房中还是卧房中?”
“书房,我打算回江北,本想去书房给长公主殿下写一封信,没想到书房中有人。”
“柏大人要回江北,财物是否已经整理好了?不知财物是否放在了书房中,可有丢失?”
“我没有丢任何东西,他杀我的心太过明显,我觉得他不像是来求财的。不过他翻过我的书信,我的信都装在信匣中,因为没有什么要紧的信,因此匣子虽有挂锁之处,我也不曾挂锁,只挂了一根极细的丝,那根细丝断了,说明他开过匣子。”
“或许他以为匣子里藏有重宝,也未可知?”
卢雅忽然问柏中水:“他眉毛里有疤,左眉还是右眉?”
“左眉。”
“左眉……那我不知道了。”
“你见过眉毛里有疤的人?”
“我以前在城东斗鸡时,见过一个男人,个子不高,长得黑黑的,右眉里有一道小疤,他说那是他的一只高冠皂羽鸡发怒啄他眼珠时啄歪了,给他留的疤,说他那只斗鸡十分金贵,要卖二两金子。”
“唉……”崔琬笑着摇头轻叹了一声,道:“阿雅,斗鸡走狗的事就不必说了。”
柏中水说:“是右眉。”
卢雅说:“啊?你这都能记错?”
“我分不清左右嘛。”
“那你报官的时候说的是左还是右?”
“右。”
“柏中水,你耍我?”
“咳。”卢仲容咳嗽了一声。
卢雅改口:“柏、大、人。”卢雅对卢仲容说:“哥,我们叫人把那个卖斗鸡的人抓过来,要是刺客真的是他,也让柏大人好好问一问,好知道这不是我指使的,和我没有一文钱的干系。”他阴阳怪气地说:“柏大人爱得罪人,但我不是记仇的人,我没报复他。”
卢仲容问卢雅:“你知道他住在哪里?”
“城东水庆里。”
“他可会功夫么?”
“那我不知道了,我和他不熟,他想卖斗鸡给我,可我那时不爱斗鸡了,不曾买他的鸡。”
“我亲自带人去找他,你留在这儿。”
“别呀。”卢雅拽了卢仲容一下,说:“哥,你只派人去就行了,去水庆里找鸡坊的段四。要是刺客是他,他既然敢砍柏大人,未必不敢砍你,你带人去抓他,他狗急跳墙伤着你怎么办?我不走,我就待在这里,让柏大人和郡王都知道,我问心无愧、清清白白。”
荀靖之说:“我带上剑,带人过去。”
“郡王。”柏中水拦下了荀靖之,说:“这是王府,您是主人,没有主人不在家只留客人的道理。您不要亲自去了,这种事也不值得您亲自去。”他说完看向了卢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