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后悔。”
“哈哈,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好大的口气。”
“我是你应当道歉的人。”
“小子,大爷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你和你的朋友另找地方避难去吧。再往前走,我让你们两个变刺猬。”
奉玄说:“我们从城南来,知道城内情况,你们不需要吗?”
“城南……你们从城南来的,不可能!”
佛子拿出一条三寸黄纸,道:“城南修善坊,智门寺。”
他手中拿的是智门寺的香火券。智门寺有制作香火券的习惯,木雕底板上刻了智门寺的琉璃佛塔,每逢香客上香,掌笔僧人就会用黄纸在雕版上拓印一张,写上日期赠送香客。佛子为智门寺上了今天的第一柱香,在摩尼殿中拓印了一张用作证明的香火券。
路障上的人一瞬间没了声音,暗自骂了一句“这他娘的是人是鬼”。
“来人,下梯!让他们两个人过来。”
佛子说:“三个人。”
“哪来的第三个!”
“在我友人怀中。”
“只有你们两个能进!”
“我能走到这里,就能进去。向你询问,只是客气罢了。”
路障上的人抬起了手,隐藏在房顶上的弓手瞄准了佛子和奉玄。
佛子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厉害,“一个孩子,你容不下吗?”
奉玄打破了僵局,说:“我与友人能提灯走过来,你已知道我们是活人。尸群很快就会来,你现在放箭射杀活人,等一下可就没箭射杀尸群了。”
犹豫之后,对方放下手,喊了一声:“放行。”
路障后放出了一道软梯,佛子接过婴儿顺梯上到路障上,奉玄随后跟了上来。路障上有三个披甲的兵士,其中一个是刚才呵斥佛子和奉玄的人,应当是一位长官。佛子和奉玄下到路障之后,路障下的守卫随即逼近,瞬间将两把刀架在了他们的颈上。
站在路障上的长官回身对他们说:“解下配剑,士兵会送你们去永安坊寺子巷暂时安置。”
佛子看也不看脖子前的刀,似乎那把刀不存在,他说:“剑如性命,不可轻解。”
“你偏要为难我?”长官喝问道。他不知道,如果佛子有意为难他,他和敢向佛子动刀的人已经没命了,然而佛子不曾出剑。
奉玄说:“大人,我与友人没有恶意。我师姐就在军中,今日军队会去轩辕台点燃烽火。”
那长官突然问:“你叫什么?”
“奉玄。”
“原来是你,穿得不像修士。隐微药师只说她有一位师弟,你要是一个人来,我不会为难你。”
奉玄说:“没有友人相助,只我一人,恐怕回不来。”
或许是因为隐微药师的缘故,长官转了态度,不情愿地说:“我不知道你会和别人同行,二位,暂时得罪了。”随后只对奉玄说:“你师姐已经和军队出发,她留了话,要你不必担心,回来后先去休息。”说完转头看向守卫,“他们剑不必解了,叫马车来,送他们去寺子巷观察三个时辰。”
“是。”
“我奉公办事,不知道你们身上有没有异样,不能让人收刀。”
奉玄说:“不必。”
“去吧。”
守卫带奉玄和佛子上了马车,将他们带去了光华坊寺子巷。路上奉玄简单问清了城中的情况:宣德郡驻军的大部队驻扎在宣德城西北处,尸疫爆发前一夜,首领都尉到府衙赴宴,从此失踪。警钟敲响后,左副都尉紧急集合驻军,派人联系府衙,发现府衙已经烧成灰烬,于是带了十人前去查看情况,不幸遇到尸潮,十一人无一生还。奉玄的师姐隐微药师孤身一人从城心杀到西北,联络上了驻军。左副都尉身死,右副都尉不愿出兵,扣押了隐微药师,僵持之中,昭武校尉李道训捆了长官右副都尉,排除异议强行出了兵。
军队出兵太晚,出兵时城心尸潮已经扩散到了城北。宣德城西地势较高,易守难攻,于是李道训和隐微药师带兵赶往城西,守住城西五坊,一日苦战后,收复了城西的光华坊,随后设立路障封住六坊,派士兵在路障后轮流值守,击退了几次千人尸潮。
城北光华坊经过一场尸疫后,已经没有多少活人,李道训派军队将大部分伤民和逃难的人暂时迁移到光华坊中,又将其中的寺子巷设为尸疫观察巷,令军人驻守在巷口,巷中一旦出现尸疫,军人会就地杀死染疫之人,将危险封闭在寺子巷中。
天色已经大亮,奉玄和佛子被安全送到了光华坊寺子巷。在巷中帮人看病的女郎中为奉玄怀里的婴儿找到了一个愿意收养他的妇人,替军队向他们仔细询问了城南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