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还在伤心,我都知道的……如果想哭,你就大声地哭出来,我今晚大方一点,把我的衣服借给你擦眼泪。”她温声细语安慰着。
可是他不想哭。
他很少哭,眼泪对于他来说,是很难得出现的东西。
他不仅不想哭,反而心情轻松,一扫晦暗。
心脏在进行着不一样的跳动,他细细感受着那种细微酸涩的感觉。
好像,从她出现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被她拯救。
……
寤寐绝生对他来说威胁不到性命,他忍着痛苦运气将毒给排出来就好。
可是这毒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晚上睡不着,白天又很困。
在他躺在病榻上的那些日子里,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过他。
他的养父母没有,他的亲生父母也没有。
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他的床边忙忙碌碌的,一会儿端着一碗苦到舌头发颤的中药进来,擦着脏兮兮的小脸笑。
一会儿琢磨着给他烧点什么灵肉来补补身体。
她说晚上他睡不着,她会陪着他渡过每一个难熬的夜晚。
可是,每次月亮还没爬到柳梢头呢,她就如小鸡啄米一般困顿地摇头晃脑。
“你困了,回去睡吧。”他道。
柳若烟闭着眼摇头,口中模糊不清道:“我……只是眼睛睁不开,你说话我都能听到,我不困……”
过不了多久,她就啪叽趴在他的床边,姿态不甚优雅,香甜地睡着了。
他睡不着,便常常借着月色,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勾勒出她俊俏的眉眼。
他知道,那双眼睛睁开了的时候,就像七彩琉璃一样,光彩绚烂,吸引旁人注意。
他不会在她清醒的时候进行这种带着侵略意味的目光战争。
可是现在她睡着了,她乖乖的,完全信任着他,睡在了他的床边。
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他起身将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
踏着月色,面色温和。
……
等他病彻底好了,他联系了远在豫州的北柠师弟。
那一晚柳若烟和他说的话,在他心间流转了多个晚上,他一直在思考。
现在,他已经想好了,他决定以后只为在乎自己的人而活。
他想让北柠先将柳若烟给带去墨行歌的地盘,他的师父和师弟会保护好她的。
而他,只要割断与凌天宗的所有关系,就回到师门,回到师父身边,陪在她的身边。
他师父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人,会喜欢可爱的她的。
北柠虽然闹腾了一些,但也不是那种欺负小姑娘的人。而且她和北柠同岁,两人一定能玩到一块儿去。
没有关系的,就算他不再是少宗主了,他也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再经历从前的风霜雨雪。
他会在她居住的地方种上一大片的垂丝海棠,一年四季用灵力养着它们,让它们日日绽放出娇嫩的花朵。
那时,她会提着淡黄色的襦裙爬上树,伸手摘下最好看的一枝花儿。
韶光照野,爽靄晴遥,她言笑晏晏,美得像一副山水画。
可惜,那只是清梦一场。
可惜,所有的梦,都会醒的。
身体刚好的他被宗主喊到了大殿。
他们一改往常,对他态度十分温和善良。
重新带上了伪善的面具,关心着他已经好了的身体。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梦幻了起来。
他被养父母和亲生父母当成宝贝一样疼爱着。
有询问他体内余毒是否清了的,有拿出灵药让他务必吃下去的。
望着那些人的笑容,他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这一切,走向了不可以控制的地步。
察觉到凌天宗内不安的气氛,他等不及北柠的到来,和柳若烟提出,让她先离开这里。
柳若烟震惊地看着他,“他们对你一转变态度,你就忘记了以前他们是如何对你的?为什么要赶我走,难道是因为我阻拦了你和你那些亲人之间的感情?”
“不是。”越清桉摇头。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遭受到了强烈的质问。
“那是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柳若烟声音激动,眼中蓄满了泪水,喉咙似刀割,“越清桉,越少宗主,你就那么自甘堕落,那么不信我吗?”
越清桉想要解释的话一下子停在舌尖,说不出去了。
他看着柳若烟,听着对方伤人的话,很想反驳——他已经不自甘堕落了。
可是他没反驳,他只是坚定说了一句。
“我相信你的。”
他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柳若烟失望地扶额,示意他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