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矜抱着陈浅回公寓, 恰好此时Wendy也在,见到陈浅眼眶红红的模样简直吓了一跳。
到公寓后,陈浅神情恹恹地靠在床上, Wendy给陈浅拿专治跌打损伤的红花油,给她擦脚踝, 边大惊小呼陈浅的不小心, 边拿眼睛瞥不远处忙碌的周矜。
周矜刚进门的时候问陈浅吃什么, Wendy想起,每次她病了陈浅都会给她准备粥,随口说了句, 就听见周矜去厨房忙碌了起来。她真够感慨的,怎么她就没有一个这么贴心的哥哥呢?
贴心的哥哥此时正在厨房, 手上那份食谱,盯着面前的米和水蹙眉。白米粥没有味道, 肉没有, 菜不会切。陈浅喜欢吃清淡味道的东西,喜欢甜的, 没味的不喜欢。
沉思片刻, 周矜往锅内加了两大勺白糖。
煮好时, 他尝了口,双眉蹙起, 将粥吞咽下去,沙砾的触感滑过他的喉腔,咽下去后, 齁甜的味道在舌尖久久挥散不去。
米不知道要洗, 糖不知道控制分量。
周矜将勺子往碗里一撂。过去二十几年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只有他别人伺候他的份, 没有他伺候别人的份。最困难的时候,也不曾洗手下庖厨。
洗手做羹汤,第一次。
他将粥尽数倒掉,心烦意乱地打了李文成的电话,让他在外买份粥过来。
没多久,门铃响了,周矜去开门,门口的人却不是李文成。
陈景明此时正站在门口,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像匆匆赶来的模样。
周矜向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有事?”
“我找浅浅。”陈景明说。
周矜扯唇淡笑,目光触及陈景明时,已然一片冰凉。
“浅浅?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身份?”他问,“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你还有脸追过来?”
“凭我是她男朋友,凭我爱她。”陈景明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够了,陈景明!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让她委屈,让她难过,你让她哭的那么伤心,就算这样,她连心里想法都不肯向你袒露,你关心过她吗?她都没有信任过你!她不安的时候,软弱的地方,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凭什么说爱她?你压根不懂她!她压根感受不到你的爱,这个爱字你说出来难道不觉得烫嘴吗?”
周矜说着,眉间已然尽是恼火,嗓音拔高,近乎怒吼出来。
夹枪带棒,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改往日他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骂的人不是陈景明。似乎迈向了岁月的长河,也似乎跨了过去。
对岸的世界并不美好,那里的他不成熟,回忆也近乎不堪。但那里的陈浅,却美好又纯粹。
陈景明压根不懂她。没有人能自年少起,七年的岁月只爱着一个人,这世上最爱陈浅的人,是他,也只能是他周矜。
他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你能给她未来吗?你能娶她吗?”
陈景明盯着周矜黑色西装领口处的那条条纹蓝色领带,想起了那搭在陈浅腰上的手,落在她耳垂的吻。那时陈浅并未反抗,而在微微颤抖。那时他几乎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兄妹啊......
他沉默不语,半晌,他问:“你能吗?”
生意场上,除非百分之百把握,周矜从不说绝对的话。
“我能。”周矜斩钉截铁,语气相当肯定。
“我会娶她。”
他看着周矜,“我想再见她一面。劳烦您先让开。”
周矜低低地笑了,笑声含混,“不是跟你说了,你已经没这个资格了。”虽笑着,但他掀起眼皮时,眼底的笑意却渐渐淡去,余下的尽是锋芒毕露的锐利。
“周先生,见一面不过分吧。”陈景明语气也冷淡了下去。
“行啊,你见,”周矜大方侧开身,“可我提醒,你母亲公司终止上市,还等待着一笔资金周转,对赌协议不是那么好签的,动辄倾家荡产,负债数亿的风险,你陈景明有办法给你母亲纾困解难吗?”
生意场上,周矜总是那样气定神闲的姿态。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陈景明骤然握紧拳头,“你早就瞄上了我母亲,你是故意的!”
“话不要这么讲,”周矜淡笑,“生意的事谁说的准?”
陈景明不甘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我的母亲公司下手的?”
“陈先生,你到底长我几岁,怎么那么不懂事。你难道不清楚要打胜仗,就得知己知彼吗?”周矜语气带了些轻蔑,“还以为你有几分学识,结果你连敌人什么时候出现都不知道。”
他鼻腔溢出一丝笑意,“算了吧,你压根配不上我们家陈浅。”
陈景明的脊梁肉眼可见地塌了下去。他脸上扯上一丝勉强的笑,比哭还难看,再转眼,已满是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