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霁终于对他有了回应,面色紧绷地点了点头,又写了一句:[那就好]。
她走向食堂门口旁的一排洗手池,低了头,开始洗指间的灰褐泥土。
宴星回走在春霁的旁边,替她摘下黑发间的几片碎叶,声音压得有几分暗哑:“你刚一直不回我消息,知不知道我……”
很担心。
宴星回说不出口。
春霁擦干净手,从书包找出一颗玻璃纸糖递在他手里,道歉似的仰脸笑了笑。
“……先吃饭吧。”宴星回握紧掌心里的糖果,“吃了饭给我说发生了什么,可以吗?”
宴星回带着春霁上了食堂二楼,卓一提前点好了一桌菜,玩着手机等他们等到无聊,见人终于来了,惊喜催道:“快来吃快来吃,菜都快冷了。”
宴星回闷声道:“等会儿吃完了你先走,我有事问春霁。”
卓一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说了声好嘞,他早就等饿了,飞快地吃完一抹嘴,火速逃离气氛微僵的餐桌。
春霁慢吞吞地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向宴星回弯了眸,好似回到了往日不被任何事影响的平静状态。
宴星回耐心问:“你怎么和方澍遇上了,还起冲突了?”
春霁拿出本子写:[是意外,没什么的,星星不用担心。]
“我前几次就发现了,遇到了什么事、到底怎么想的,你都不愿意给我说。”宴星回拧着眉,语气很冲,“是觉得你自己一个人能解决?”
春霁迟疑了下,写:[我不习惯说这些事]。
初中发生那件事后,她跟着姥姥回了深茂市。
大城市来的转学生、陌生环境下因不信任周围而加重的发音障碍、老师们对特殊情况好学生的偏爱……
被议论、被或善意或恶意地怜悯、被若有若无地排挤孤立……各色各异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落在她身上,细碎讨论声如挥之不去的蝇群在耳边嗡鸣作响。
怕姥姥担心,她早已默然习惯独自将所有事都咽下。
宴星回道:“我不管,我要听。”
春霁写:[可是,只是一些很小的事。]
“可我……”宴星回放在桌下的手指蜷缩,耳根发热,“和你有关的,就算是很小的事情,我也想知道。”
又无法面对春霁的目光般匆匆偏过头,自我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能放过任何的小事和细节。”
[好吧。]
春霁想了想,从最开始写:[我上午去医院见了林之樾教授做了心理咨询。]
[回来在校门口碰见了方澍,和他去对面的宠物医院去看做了绝育手术的黑猫,来食堂的路上和他起了点冲突。]
她又写:[不过现在都解决了,方澍自己也说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宴星回勉强点头应道:“行吧。”又叮嘱:“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定和我说,知道吗?”
春霁笑起来,极认真地写:[星星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宴星回盯着这句话,总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春霁却已收了本子,站了起来。
他们回到了教室里,一来一去的耽搁间已快到了下午上课的点,姜棠来找春霁。
“春霁,等会儿下午放了学要一起去喂猫猫吗?”姜棠热情道,“学校对面的宠物店最近在打折,我和室友买了猫粮和好多猫罐头!”
周六不强制安排晚自习,春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待下课铃打响后,姜棠的室友先回宿舍拿猫粮和猫罐头,姜棠和春霁在小卖部旁边的小树林等着,几只剪了耳的野猫从野草丛间探了头,绕着她们来回转圈,发出嗲声嗲气地撒娇喵呜声。
春霁上次碰着的雪白猫咪是最热情的那个,翻了柔软的肚皮,在地上扭来扭去。
“我和室友都是每周这个点来喂它们,”姜棠笑道,“它们就跟等开饭一样在这儿蹲着。”
回宿舍拿猫粮的室友们来了,分了罐头给姜棠和春霁。
姜棠蹲下身,还没打开罐头,就有两只猫往她怀里扑。
“别急,都有都有。”姜棠推它们道,“坐好。”
另一个女孩子往瓷碗里倒猫粮,笑道:“它们肯听才怪呢。”
春霁也开了一个罐头放在地上,立刻有一只三花凑了过来,埋头舔舐着罐头里的肉糜。
春霁试探性地伸了手,摸了摸猫猫的脑袋。
毛绒绒,软乎乎的,两只尖耳在掌心里微动,很乖。
姜棠怅然道:“好想把它们都带回家哦,可惜家里不让。”
“我家也是。”
“我妈说她以前养过一只黑猫,她怀上我以后,老一辈说黑猫不吉利,就把猫给悄悄送走了。”
“好可惜——黑猫超可爱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