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钟灵一瞬停住,扭头惊喜地笑,“真的?那我想想我该装什么病请假。”
程嘉西却说:“不用装病。”
李钟灵一愣,“啥?”
程嘉西弯着唇,宽慰道:“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会有老师和学姐陪同。”
李钟灵有些呆呆地“哦”了声,心里头忽然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五味杂陈。
偏偏还有人在这时幸灾乐祸地说风凉话,“小鸡仔翅膀硬了,鸡妈妈该退休咯。”
“……姜北言!”李钟灵一拳朝他挥过去。
“星辰杯”是全国性质的钢琴比赛,从每个城市选拔,所以初赛复赛都在溪川本地举行,程嘉西很顺利地通过,并不费力地进了决赛。
决赛在另一个城市,要坐飞机去,去的那天不是周末,李钟灵要上课,没办法去送他。
前一天晚上,李钟灵把程嘉西喊来家里吃饭,饭桌上,还在关切地问他:“紧张吗?”
程嘉西摇摇头:“不紧张。”
李钟灵又问:“东西都带齐了吗?衣服什么的,那边还没升温,你多带点衣服过去。”
她叮嘱什么,程嘉西都一句一句答应。
李钟灵还是不放心,又叮嘱道:“要是遇到陌生人搭话,你不想搭理就别搭理,学一学姜北言,脸色摆臭点,就没人敢招惹你。”
程嘉西还没说话,听不下去的陈美玉插嘴骂了她一句,“又在这说小北的不是,难怪你们俩天天吵。”
李钟灵为自己辩解:“我这是阐述事实。”
陈美玉怼她:“你这是嘴贫,”又说,“是小西去比赛,又不是你要去比赛,你看看你搞的,比他还紧张。”
李钟灵一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模样,“他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我当然担心。”
陈美玉摇摇头,扭头对程嘉西道:“瞧瞧她,对她弟弟妹妹都没这么上过心。”
程嘉西弯起唇角,笑得腼腆。
李钟灵不满陈美玉像告状一样说自己,振振有词:“表弟表妹当然不能跟小西比,他们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跟小西就不同了,天天上学天天见,我们俩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话尾还从当事人这找认同,“是吧小西?”
程嘉西低着头,往嘴里塞了口米饭,机械咀嚼,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有回话。
陈美玉搭腔损她:“人小西都被你烦得懒得理你。”
“小西又不是你,他一看就是又在发呆,”李钟灵习惯了程嘉西时不时的神游天外,没拿筷子的手伸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喊他回神,问,“要不然我吃完饭再去你家帮你检查个行李?省得你到那边发现少带,还有临时买。”
程嘉西垂着眼,轻声婉拒:“不用,我一个人能行。”
“……好吧,”李钟灵总觉得他这句“一个人能行”有点怪怪的,又只是隐约,具体说不上来,便没多想,往他碗里夹了只鸡腿,“多吃点。”
还真是让陈美玉女士给说中,这次的钢琴比赛,李钟灵比程嘉西本人还焦虑。
程嘉西请假去比赛的这两天,她在学校上课都心神不宁,连班花都发现了她的异样。
班花就坐在她前桌,趁着课间,转过身来问她:“怎么心不在焉的?”
李钟灵两条手臂伸直抓着桌沿,下巴无精打采搭在手臂上,“程嘉西去比赛了。”
班花早听她说过这事儿,前阵子李钟灵跟炫耀自家孩子拿奖一样向她炫耀程嘉西连着过了初赛复赛,马上就要去外市参加决赛。
她点点头:“我知道啊。”
李钟灵闷闷地开口:“程嘉西不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班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李钟灵并不怎么感兴趣地问:“像什么?”
班花说:“我爷爷家养的大黄,每次我去完爷爷家,要走的时候,它就眼巴巴坐门口,盼着我回去。”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李钟灵还是无精打采,“你才是狗。”
她这放久了的白菜蔫吧的模样,班花摇摇头,“你太依赖他了,这样可不妙。”
仿佛听到什么大笑话,李钟灵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问:“我?依赖他?反了吧?”
班花有理有据道:“分离性焦虑,是与依恋对象分离时出现的过度焦虑,你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她说得有板有眼,李钟灵不听她唬人,从课桌里掏出手机百度,看了眼词条解释,面无表情说:“一般发生在学龄前儿童,我是学龄前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