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打开电动窗帘,商羽瞬间愣住。
怪不得她的皮肤不干了。
——下雪了。
京北的雪来得这样早吗?
才十一月秋末,便迫不及待地不期而至。
还下得这样大,这样深。
天与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宗锐——”
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兴奋扬声:“下雪啦!”
没有人回应她。
商羽趿拉起拖鞋走出卧室:“宗锐?”
凭栏正向楼下张望,背后突然响出哐的一声。
商羽吓了一跳,扭头看到玻璃窗上的一抹雪痕。
缓步走到窗边,她笑了。
男人正站在楼下向自己招手,手里还握着一只团好的雪球。
正想伸手推窗,商羽的目光又倏尔顿住。
宗锐身前的大片空地上都是雪,又不止有雪——
浪漫的美术生以雪为墨,为她画了一幅画。
画的,也是她。
商羽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在雪地里画出如此细腻生动的笔触——她秋水盈盈的杏眼,甚至旗袍领上的盘扣都清晰可见。
她也不知道他画了多久,只看到他的肩膀和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色。
这个男人,还只穿了件冲锋衣。
商羽朝男朋友使劲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进屋来。
宗锐晃开长腿往别墅门的方向走。
——然后推出一辆摩托车来。
轰鸣声响,男人跨上摩托,在雪地里驰骋里来。
绕着她的雪画像骑了一圈,一个大大的爱心为她作了画框。
商羽不由轻笑出声。
幼稚。
这个男人,怎么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可是,她好像也越来越爱这个幼稚的他……
压着摩托来了个骚气的甩尾,宗锐一轰油门,向着更大的空地驶去。
看着男人炫技一般骑着摩托弯来绕去,商羽的心脏好似有所预感般越跳越快。
直到她认出了雪地里的辙痕:
Will
You
Marry
Me
?
商羽的呼吸随着男人的车轮一起停滞。
心跳也是。
身体的反应来得更快,也更真实——她迈腿向楼下跑去。
她飞快地跑下楼梯,披戴一身风雪的男人也正好跑进了房门。
他们同时停下脚步,同时看向对方,又同时失语般怔在原地。
——一如初见。
四目相对,宗锐很轻地笑了下,朝女人背后挑挑下巴。
商羽扭头,再次怔然。
雪地里的那幅画,居然也被他搬到了室内的墙上。
——不过笔触不是雪,而是她的照片。
数不清多少张,密密麻麻,深浅不一地组成了她的画像。
“你……”商羽张了好几下嘴,才发出声音,“你什么时候照的啊?我都不知道……”
“偷偷照的。”宗锐气音笑,“这不怕您嫌弃咱拍照技术烂么。”
商羽嘁了声,往墙边走了几步,就近看男人拍的照片。
也看他眼中的自己。
她看到第一次去马场时,自己在快门下瞪眼惊讶的模样,也看到自己在招商会上表演的场景——原来,那时候他在场的啊。
原来,他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在许多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时刻:
当她抱着玩偶在沙发上睡午觉时,当她边吃早餐边玩手机时,当她握着方向盘如临大敌般开车时,当她换上新裙子对着镜子臭美时……
他都在注视着她。
只注视着她……
商羽的眼眶湿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照的啊?都不告诉我……”
宗锐抬手揩掉女人眼角的水痕,看她的目光很深,也很温柔。
“从我,下定决心要娶你的时候。”
商羽愣了下,下意识看照片墙。
“你骗人……”
宗锐笑了下,手摸进外套兜里,带出来一根簪子。
——是他亲手做的,送给她的那支定情之物。
商羽习惯性摸向脑后,无辜嘟哝:“你什么时候从我这儿拿走的……”
男人没回答,手指捏住银簪的簪头轻轻一摁。
“咔”的一声,丁香花簪头打开来,紫色的宝石花蕊居然还连接着一个小圆环。
——是一枚戒指!
宗锐将戒指取了出来:“这枚紫钻,是我姥爷传给我妈的。我爹妈没女儿。”
他顿住,慢慢撩起眼皮看女人:“自然,就该给儿媳妇了。”
商羽睫毛轻颤:“你……”
“嗯。”宗锐眼皮阖了下,很深地看她,“我蓄谋已久,非你不可。”
稀有的紫钻举至女人眼前,高大的男人缓缓下落,单膝跪地。
“商羽,嫁给我。”他重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