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看清楚, 哥哥那种脸色, 他也恨不得你闭嘴!多少丢脸!你以为丢的是大哥的面子吗?全家的面子都给你丢完了,你真以为外头的人也喊你母亲吗?也是你能摆布左右的吗?!你还好意思说大哥没有做大哥的样,人家看你这副模样, 顶着母亲的名头, 为一个儿子告另一个儿子的状,连爹爹的脸面都没了!”
祝薇红直接呵断了施氏, 几乎是咆哮。
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何青圆看着祝薇红, 见她嘴唇抖个不停,脸也渐渐白了, 脸上没有一丝痛快之色, 全是后悔。
‘真不愧是亲生女儿,真就知道该怎么戳她的心窝子。’何青圆平静地看着, 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有些遗憾妹妹们没瞧见这一幕。
施氏从婆子身上滑了下去,怎么拽也拽不起来, 只仰脸看着祝薇红。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倒置的神色,这是一种时常出现在孩子脸上的表情, 当他们做错事被父母发现的时候,迷茫、惶恐乃至畏惧。
何青圆很快离去,安排茶水吃喝招待两位大人去了。
施氏的举动已经够失礼了,何青圆没有再入内,只让浣秋进去伺候的。
奇怪的是,祝云赋也没有出来,一道在里头议事。
“奴听了几句,听不太懂,只说咱们爷和三爷都任了队将,明日就要启程,随秦老将军一道去河西平叛。”
军中官职杂乱,讲法也不一样,大略应分统帅、正将、副将、各指挥使、都头,以及百夫长之类的小军头。
所谓队将,约莫是直属正将、副将的精锐将领。至于统帅一职早已不设,权力归属枢密院这些文官。
而秦老将军荣养多年,不知这一回怎么把他给弄来坐镇了。
“夫君岂不是又要离家了?”何青圆眼底的失落像藤蔓细细的绒叶,在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时候,就紧紧地缠住了祝云来。
他看着何青圆,一把把她拽到怀里来,揉着她亲了又亲,道:“难怪都说,‘温柔乡,英雄冢’。”
何青圆被他说得难为情,伸手摸摸他微扎的面颊,道:“那我明早帮你刮脸吧。”
祝云来没回答,只是去吻她的唇,撬她的齿。
屋里屋外一时静谧无声,何青圆只听见自己和祝云来的喘息声,唇瓣碾转的黏糯声。
祝云来亲得很仔细,也很温柔,不似在床榻上那般充斥着倾轧之感。
何青圆渐渐溺在这份宽厚的温柔里,残存的理智像一根纤细易断的丝线,很费劲地提一提,勉强令她恢复些许理智。
她开始生出一种无理取闹的情绪来,埋怨祝云来,埋怨他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何青圆太清楚被抛下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她会生出怨恨来,也会生出徒劳的爱意。
怨恨是真的,那爱意是不是呢?
何青圆合着眼,听着庭院里堆积着的枯叶发出沙沙声,因为养着猫儿的缘故,何青圆只让她们两日一扫,留些给猫儿玩。
树梢上也挂着些零碎的叶子,干燥的北风吹拂过来的时候,孤零零的枯叶颤动着,声响是不同的,显得很寂寞。
这种天气令祝云来感到熟悉,身体愈发有力而轻松,将何青圆带上云端,久久不落。
而祝云来享受着她的裹缠夹弄,同时又细细看她失神时眼底真实的情绪,似乎含着一种他不太理解的忧愁。
祝云来想不明白这些细腻的东西,只觉得应该让何青圆更加快乐一些,于是也不顾她还在震颤,又再度吞噬她。
何青圆压抑不住的哭叫,似乎痛苦到了极点,但又彷佛是因为享有了凡人轻易不能承受的极乐,而情不自禁地发出忏悔之声。
可她用这般糜乱的声色来表达自己的愧怍显然是口是心非,何青圆被惩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失去了任何的遮掩,将所有的欲望在身体上展示得一干二净。
她恨恨地咬着祝云来的唇,又慢慢地松开来,用舌尖点了点渗出来的血丝,眼神姿态是她自己绝想不到的魅惑。
祝云来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发麻,低了低头,把自己的血做胭脂,印在她的唇上。
“旁人做夫妻,也是这般吗?”何青圆忽然好奇,认真问祝云来。
她的嗓子哑掉了,像柔顺清甜的草丛里忽然冒出来几株会勾人衣裳的棘草。
祝云来听得非常舒服,像是浑身被她用酥团揉了一遍,咽了口沫子,故意问:“哪般?”
何青圆蜷在他臂弯里,指尖虚虚搭在他胸前,道:“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