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薇红‘哼’一声,瞧着她们把花一盆盆捧进去,扭了身子去施氏院里,又要多这一嘴。
中秋这日,早起先遣人去左家给三娘送节礼,三娘孕中疲惫,何青圆早叫她不要忙碌,不需得回礼,但浣秋回来,却是带了一份礼。
“三姑娘说,是三姑爷吩咐备下的。”
何青圆正要看看,忽得顿住,道:“这该往正院里送去吧?”
“不,这礼帖上写了,就是给您,给咱们爷的。”浣秋把礼帖给何青圆看,“给老夫人的,另有一份。”
浣秋悄悄压低了声音,道:“三姑娘说,远没有咱们这份精细,但东西名目上一样的。”
“节礼罢了,也不必这般吧。”何青圆觉得有点拱火。
“三姑娘说,三姑爷在看过咱们和老夫人遣人送去的两份礼之后,亲自备下的,她也不好说什么。我瞧着三姑娘身边虽有了您给的人,院里的姨娘也迁出去了,但有些事儿,三姑爷还是计较。”浣秋道。
“罢了。”何青圆道:“她自己给出去的因,总要结果的。”
中秋这日,何青圆在院里置了香案、圆桌,备了茶果、点心,还提前备了菜单子,给几个妹妹看过。
十二娘瞧着那两长行菜名,一行肉,半行素,半行羹汤和面饼,没吃就觉得馋了。
午膳是大厨房里的菜,因中秋算大节,所以多了一碗蒸蛋。
十二娘让给徐姨娘吃了,留着肚子等晚上去何青圆院里吃,却不想正要出去,就见施氏院里来人请她们,说是中秋家宴,叫她们去正院用膳。
祝山威、祝云赋不在的日子,施氏从没有办过什么中秋家宴,便是有,也只是叫祝云词、祝薇红去她院里吃一餐饭,旁人是没有份的。
偏偏今日。
十二娘真恨,她早该想到的,施氏见不得她们好,哪怕只是一餐饭。
祝六娘喜洋洋地带着杜兰来,也算过个女儿节,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去施氏院里,吓得她当即就想把杜兰藏在何青圆院里不叫她去,可杜兰进门有人瞧见。
她去了,施氏不见得会问,但不去,施氏一定要问的。
杜兰见祝六娘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轻轻唤了一声,“嫂嫂。”
何青圆还给祝云词、祝云旗备了菜,都送到外院给他们吃了,祝云来也被她推到外院去吃,只想叫姐妹几个在一处松快松快。
施氏院里的婆子又来催了一道,恨得连十娘这老实人都忍不住道:“她早先没有半句交代,我们只当同往年一样没的吃。嫂嫂只怕她生事,还去请了四姐。四姐冷言冷语打了回来,也没说母亲院里会有席面,现下又说置了,要一家子欢欢喜喜?这叫人如何欢喜!莫不是看我有空当吃喝,却不去绣她的嫁妆,所以这样恨我?!”
十二娘见她气得浑身发抖,又捂着心口,怕她要气坏了,忙道:“十姐,是恨咱们,咱们生出来就碍了她的眼。”
十三、十四看着姐姐气恼,也跟着掉眼泪,恨施氏片刻松快都不肯给。
婆子催命一般,好些难听话都说出来了,逼得一众人跟上断头台似得一齐去施氏院里。
十二娘还记得自己做了两面人,站在施氏跟前的时候,还算拿捏住分寸。
何青圆有些挂相,祝薇红冷眼看着她,道:“好吃好喝摆在这,怎么一个个苦瓜脸,像是欠了你们。”
“我问四妹妹的时候,妹妹不曾说母亲今夜会置席。”
“中秋家宴,是规矩。”
“是规矩,那怎么从前不曾有?”
“何氏!中秋家宴天经地义,你便是叫你家大爷来砍了我,也是我占理。”
施氏心里其实有些发虚,架不住祝薇红哭诉抱怨,说何青圆常带着其余几个娘出去玩,进进出出,说说笑笑,叫她看得厌烦,今日才摆这样一出,也算给祝薇红出气。
“这缘由说出去,是因为我这做母亲的要同女儿们吃一顿饭,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何青圆看着一桌子菜,觉得施氏好歹也算掏银子了,便道:“娘说笑了,自是不会的,只是觉得五脏庙有福气,今日吃了母亲院里的好菜,明日又有宫宴可以去。”
明日宫宴乃是皇后赐下,名目是赏月,但实际上是为着皇室里那些个未娶妻的宗亲谋划的。
十三、十四还太小了些,只十娘、十二娘论起来是够格去的。
虽说十娘同阮家在议亲,但还没有定下来,便是去一趟宫宴也无妨。
何青圆让祝云来探问了,那位阮大人说没有听到要为自己议亲的风声,且他前头还有一位嫡兄未娶,还轮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