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并不想拷问她什么,而是一心想要折辱她。
祝八娘已经喝了足有两桶水,腹胀如鼓,难受得要命,更是当着这些人的面,已经溺过两回了。
见祝八娘趴在地上哀哀哭泣,施氏长出了一口气,胸中的郁闷总算是纾解了些。
“轩儿是我瞧着长大的,我素来最疼他。何氏虽给了你两个妈妈伺候着,可我觉得也不太够,这是吴妈妈,轩儿生母去的早,我还派她去照顾过轩儿一段时候,有吴妈妈在你身边,我就可以放心了。”
祝八娘深陷在当众失禁的屈辱中不愿抬头,那吴妈妈却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道:“姑娘后日就要出嫁,夫人今儿赏了您这祛秽的香汤,您可要多喝些,排得谷道干净,把那些脏心眼子都除掉尽了,好好侍奉我们哥儿。”
祝八娘如遭雷击,她本以为溺出来就是最侮辱她的手段的,没想到还要逼得她……
‘难怪大姐姐嫁了人都不得安生,施氏肯定也派了一个见过她受刑失禁的妈妈去看着她。’祝八娘绝望地得知了祝元娘带到坟墓里去的全部秘密,心中又怕又恨。
她自知是逃不过的,性情又比祝元娘泼辣俗气几分,惊惧过后,又被强灌了几口水,软趴在地上,忽然‘吃吃’笑了起来。
“我劝母亲还是杀了我来得干脆。”祝八娘难受至极,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但说出的话,却愈发是心里话。
“因为我,是不会像大姐姐那样,嫁了好人家,还求死的,呵呵呵呵。”祝八娘有些癫狂地笑起来,甚至翘起上身挣扎着朝施氏蠕了几步,惊得施氏下意识缩了缩脚。
虽被婆子拖了回去,祝八娘却更叫道:“母亲有此等喜欢看人失禁排秽的癖好,应该去掏大粪倒夜香才是,只在我们身上折腾,实在屈才了啊。”
施氏初嫁进来的时候,也曾端一副宽和做派,纵得那祝元娘心高气傲,还真以为自己是嫡长女了。
只那一次不愿祝云晟比过祝云赋去,就在应试备考的馒头中揉了些泻药进去,却被祝元娘发现且替换了。
事后,她竟当面斥施氏满肚子鬼祟,眼界浅薄,心怀嫉恨,不堪为一家之主母。
施氏恨极,栽赃祝元娘的生母与下人苟且,让祝山威对她们母女厌恶。
她的生母在幽禁中死去,施氏又一步步发卖打杀了祝元娘的心腹,让她孤立无援,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祝元娘依旧清高傲骨,自顾不暇时,还去回护祝云晟。
施氏便借口她顶撞忤逆,对她用了水刑。
心高气傲,也有心高气傲的好处,与祝八娘一进来就哀求不断相比,祝元娘虽在受刑时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但在失禁后却如失了魂一样,她的心性全毁了。
就算后来祝云晟求到舅家,让他表兄娶了祝元娘又如何,那跟过去的妈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祝元娘的死,对外一直说是病故,但实际上是她在勒死那妈妈之后,自己也吞金而亡。
因为那刑罚实在太折辱了,她到死,都没有跟夫家透露过一句。
祝云晟因给舅家保了这样一桩媒,关系也淡冷了很多,只与大姐夫偶还有书信往来。
于施氏而言,这实在是完美至极,却没想到,祝八娘与祝元娘是不同的人。
祝八娘不过粗学了几个字,才华欠缺,比起诗词歌赋而言,她更喜欢描眉涂唇,搔首弄姿,拿捏施轩的法子也不过就是示弱撒娇,卖弄风情而已,就连那只用来勾引施轩的纸鸢,她都做得歪歪扭扭。
跟细腻聪慧的祝元娘相比,她更钝一点,拙一点,但偏偏就是这份钝拙,在此刻护住了她。
施氏听到祝八娘还这样狂妄,气得抓起一旁的藤条,在她身上狠抽了一下。
肩背上的皮肉一下就破开了,祝八娘凄惨地大叫了一声,崩溃地痛哭起来。
施氏的气还没有顺出来,屋门忽然洞开,何青圆被婆子妈妈们拥着快步走了进来,看着已没几分人形的祝八娘,愕然道:“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施氏震惊过后,当即斥道:“你怎敢闯进来!?”
“夫人院里下人打瞌睡,角门还开着,我们少夫人瞧见了不放心,所以进来看看。”摇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荒谬!这个时辰了你还散步!?”施氏咬牙切齿道。
“今夜太热,我同夫君出来赏月。”何青圆看着祝八娘这副样子,屋中又有股子淡淡尿气,她猜到了,但还是难以置信,口气越发得硬,“为免冲撞,夫君只在外头等候,我本也不想深入,只是听到有人大叫,还以为是母亲,您毕竟还在病中,所以莽撞了些,还请母亲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