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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渡打完电话的时候,另外一个还在宿舍的舍友刚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随口问了句:“妹妹啊?”
平时冷冷淡淡的男生,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得要命,想也知道是家里的小朋友。
“嗯。”望渡回了声。
简从坐到书桌前,也拿起手机:“我也给我弟打个电话吧。”
他往座椅上一靠,开始拨电话,十秒、二十秒,滴。
“给我挂了……”
简从不信邪,又打了一个,这次对面快速接起:“哥你有事儿打妈妈的电话吧!我在和同学玩游戏呢!”
“滴滴滴……”再次挂断。
“死小孩!”他真是浪费那点儿突如其来的兄弟情深了。
他看向望渡:“不是,弟弟和妹妹的差距那么大吗?我怎么就不是妹妹。”
望渡回:“不是亲生的,我楼下的妹妹。”
“啊?”简从,“不是亲生的都那么亲,你耐心挺好哈。”
她刚搬来那会儿,他亲自带的,能不亲吗?
望渡从椅子上起来,收拾东西。
“你这是要去哪儿?”
望渡:“图书馆。”
“靠,哥们儿你给我留点活路吧……”
能在华附上学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简从这样说着,也就是跟望渡开个玩笑。
望渡没理他,轻轻说了句:“走了。”
华附图书馆四楼和五楼都是自习室,周末开放。
望渡上去的时候,座位已经快要满了。
刚刚在电话里,小满突然问:“哥哥,在新学校上课是不是很辛苦?”
他察觉到她说话时的一点点叹息,反问道:“怎么了,你最近很辛苦?”
果然,电话那边小小叹了口气:“没办法和姗姗她们一起玩儿了,懒觉也不能睡了,是有一点儿累。”
她很快打起精神:“但是我很厉害的,我已经学完这个学期的内容了,老师说我四月就可以开始学二年级的课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辛苦吗?”
望渡没什么在小孩儿面前耍酷的想法,诚实说:“也有点儿。”
西林中学只是梧城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所中学,办学普通,生源也普通。也就是这个原因,望渡之前才能在随便学学的程度上把成绩保持在前列。
而在华附的学习,更像是一场需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跑的马拉松,没人不觉得吃力的。
“所以是每个人都要辛苦学习吗?”小满问。
望渡想了想:“也不是。”
“那不学习的人会得到什么呢?”
“快乐?”
听到望渡的答案,小满笑起来。
她那边在下小雨,雨打在伞上噼里啪啦,还挺欢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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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假期有三天,从一号到三号。
杨晓玲得下班才能来接望渡,于是趁着下午的时间,望渡把脏衣服拿到洗衣房洗好,又去学校附近挑了几本书。
一个老大爷扛着扎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子过来,在傍晚的橘色调晚霞里,晶莹透亮的糖衣显得格外诱人。
望渡要了几串,包好放在袋子里。
听到一声熟悉的、尾音上扬的“哥哥”时,望渡还以为自己幻听。
抬眼望去,扎着两个低马尾的小姑娘双手趴在副驾驶车窗上,眨着大眼睛看他。
“小满?”望渡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杨晓玲笑着答:“今天我准备过来接你的时候正好遇到小满,我问她想不想和我一起来,小满就来啦。”
从梧城过来足足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加上返程的时间,三个小时。
望渡顺手捏了把她的脸:“破小孩儿,不嫌麻烦?”
小满展露笑容,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晓玲阿姨,我和哥哥一起坐后面。”
上次见面时,小满还穿着一件羊角扣的小棉衣,这次已经换回了春夏常穿的格子百褶裙和毛衣。
望渡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拓麻歌子,随口问:“没养死吧?”
“怎么可能,歌子还交了朋友呢。”
软软的头发搭在肩前,发丝带着微卷的弧度。
望渡随便绕了两下,手心痒痒的。
“头发都长了。”
“是啦是啦,还长高了。”小满说。
“这个倒是没看出来。”
“……”
回程的路上,沿街的店铺逐渐亮起灯,晕成无数个光圈。天边的晚霞从辉煌到暗淡,后来逐渐升起稀疏的星星。
小满跟望渡说着自己和杨晓玲过来时看到的景色,说那时天还明亮,几朵云飘在天上,夕阳照过来时泛着金光。她们经过一条在卖棉花糖的巷子,空气里都是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