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下午好几个城市突发洪涝，洪城也是其中一个。”
小满眼睛倏地睁大，脑子里有嗡嗡嗡地声音炸响。
夏清和季洁的声音乱糟糟地在耳边，她一句也没能听进去。
颤抖着手解锁手机。
微信消息仍然没有回复。
小满点开微博热搜，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关键词。
新闻下面的评论每时每刻都在刷新。
【我是湖城人，我们这里的水昨天半夜就漫起来了，我早上起来换个衣服的时间就被困在家里，还好救援来得及时，不然真的很难想象。】
【为什么突然就涨洪了？相关部门都没有提前应对的吗，雨下了这么久。】
【楼中楼回复：你能不能别瞎说，六十多个泵站全开了，暴雨！你懂什么是暴雨吗！】
小满顺着热搜，摸去洪城当地媒体下面。
【七小时前：洪河涨水好快啊，已经快到堤坝了[评论图片]】
【五小时前：河岸菜市那边被淹！快到马路上了，看到消息的人都赶紧转移啊！】
【怎么又来！】
【我刚进的货！全毁了！天杀的！】
【古商城那边的商户已经撤离了！大家别管财物了，洪水很快的，再搬东西就来不及了。】
已经是盛夏，夜里吹来的风依旧冰凉。
筒子楼四人小群和相亲相爱一家人消息都在猛弹。
【QIN】：@D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山小山】：望渡哥你没事儿吧？
【山小山】：@星星晃呀晃你有望渡哥消息吗。
【妈妈】：洪城又涨水了。
【晓玲阿姨】：D 臭小子你电话怎么关机？[疑惑]
小满坐在阳台，用夏清借给她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望渡的电话。她特意把自己的手机空出来，免得望渡用别人的手机打过来会占线。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打到第八十个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安全，在救灾，望渡。
机械地重播电话的动作停止，一晚上的焦急在此刻化作无法抑制的颤抖，小满抖着手第一时间把消息截图发在两个群里。
同一时间，杨晓玲也在群里发了相同的截图。
杨晓玲试着把电话拨回去，对面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小满浑身冰凉，蹲下身去抱住膝盖。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脑海里，幼时那场亲身经历的洪水不断回放。
淹过民房后仍旧不断上涨的浑浊洪水，断裂的树枝和飘在水里的木板，围墙上湿漉漉地趴着惊恐地看向四周的猫，低沉、充斥着古怪黑色的天空。
爸爸气愤又无力地打砸着泡了水的机器，无数人半截身子泡在洪水里穿行，往更高的地方走。
她就是在那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小满站起来，觉得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
-
暴雨仍然在下，如悬绳般接连不绝。
洪水冲刷着大地，从脚踝涨到小腿，只需要一个小时。
救援船上一片慌乱，有人吵嚷着自家小儿子还在里屋睡觉没能出来。
望渡踩进洪水里，雨水冲刷在他身上，将他的T恤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他翻窗上楼，寻找那个六岁的小男孩儿。
找到人时，小男孩儿站在桌子上。水已经漫过他脚踝，小小的一双脚，泡得发白。人也被不断上涨的洪水吓得呆愣愣的。
望渡抱住他的时候，感受到小男孩儿冰凉的体温。
小家伙像考拉一样抱住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小源！”望渡把人抱出来时，男孩儿的妈妈大喊出声。
男孩儿寻着声音看过去，目光落在妈妈身上时“哇”地一声哭出来，先前强装出来的镇定一瞬间破灭，眼里都是迷茫。
“没事儿了，不哭。”望渡哄着他说道。
望渡个子很高，水却依然已经漫到他腰际。
他将人举上船时，一块急速飘过的铁板从他腰间撞过。
小男孩儿上船后，连忙回头焦急地喊：“大哥哥，快上来。”
望渡“嗯”了声，抓住那块铁板，用力从水里捞出，扔到附近民居的平房顶上，避免它继续飘荡。
男孩儿的妈妈在船上就差点儿跪下，看着望渡一直说着谢谢。
同学江寻靠过来，看向望渡刚刚被撞到的地方，目光担忧：“你撞到没有？”
望渡随意撩开腰侧看了眼，铁皮隔着衣服，将他腰上刮出一道口子，此刻正往外冒血。
“靠！”江寻惊呼出声，朝身后喊：“你们身上有水吗？干净的，最好是饮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