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一直在用余光关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
小满握着笔，认真而安静地注视着他的方向，时不时根据他的指引去看PPT，然后埋头写一会儿笔记。因为过分乖巧而无端带了几分小学生的气质。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关键词会值得她这样一本正经的记录。
完全听不懂时，她就会很小角度地歪歪头，缓慢眨动眼睛，似是在脑海里整理思路。
动作神态，像极了网上那个[记小本本jpg.]的博美小狗表情包。
那个表情包的意思是记仇，但小满一直以为是记日程或者划重点，常常给他发。
望渡没忍住轻笑出声。
教室里，学生们愣住，突然一片寂静。
“抱歉。”
他收敛笑意，继续课程。
小满疑惑地看向望渡，不清楚他为什么笑。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看才是。
她摇摇头，使自己专注一些，跟上他的节奏。
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望渡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这堂课的内容差不多了。”
“大家自习吧，有没理解透的地方可以问我。”
氛围松动起来，有人举手问一处断面图的细节，望渡回答道：“恰好今天提到的一些建筑我有去做过实地考察，给你们看看图方便理解。”
“已经清楚了的同学继续自习就好。”
他手撑在讲台上，把自己的电脑连接教室多媒体。
小满盖笔盖儿的时候，周围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学长这节课上得……很有温度？”
“应该不是你的原因，学长讲课语速都变慢了。”
“语气好像也有点儿不一样。”
“比平时看起来好接近点儿？”
“讲不清楚，反正挺奇怪的。”
……
“哇哦～”
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起哄声。
小满去看时，发现投影仪上的画面变成了望渡笔记本电脑的桌面。
他刚连上教室多媒体，他的桌面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
昏黄的夕阳下，少女手里捧着一把白色洋桔梗，逆光看向镜头。
浅橙的格子围巾松松笼在她脖颈，将她侧脸的线条勾勒得愈发清晰流畅，南瓜色的羊角扣外套和橘色夕阳映衬，格外可爱。
她的发丝在发光，身前的山顶湖泊在微风下泛起涟漪，浮光跃金，像橘光星河。
小满心跳停了一瞬，风景是衿南山的山顶，可这张照片她自己都没有见过。
望渡迅速切屏到文件夹也没能阻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骚动，教室里依然乱成一团。
“哇，学长也会用女生的照片做屏保的吗？”
“你女朋友看到了不吃醋吗？”
“会不会就是学长女朋友。”
“好漂亮好可爱呀！”有几个女生说。
望渡手指指节轻敲两下讲桌。
“上课呢，不许八卦。”
似有所感一般，望渡抬眸看了一眼小满的方向。
对视的瞬间，被抓包的小满身子像小猫一样抖了下。
原来望渡早就发现她了。
她垂下头，任由绯红从她脸颊蔓延到耳廓。
下课铃打响后，学生们陆续跟望渡打招呼离开。
望渡朝小满走过来，随意坐在她身边，声音轻和：“坐在窗边冷不冷？”
小满摇摇头。
“哥，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上课没多久。”他想起她一直在抄笔记的样子，“你小本本里认认真真地抄了什么，能给哥哥看看么？”
小满打开本子，往他那边一推。
是望渡上课时提到的一些建筑和地区，她全部抄下来，在有一些后面打了勾勾。
小满解释：“就是你提到的一些地区和建筑，我抄下来以后回想起来有一些是你去过的，就在后面打个勾勾，打算以后我也去一遍。”
她高中的时候，望渡常常在假期出去做实地考察，每次去往不同的城市，他就会购买一些城市特产寄给小满。
即便是她在学校没看手机的时候，他也会给她发短信报备自己目前在哪个城市。
“笨蛋，以后带你去就好了。”
望渡牵起她的手。
小满忽而反应过来，盯着他：“所以，你上课的时候其实是在笑我！”
“没有……”望渡忍笑，“好吧，有。”
“因为我们家小满太可爱了。”
就知道他在笑她。
小满把笔记本合上，和她的专业书叠起来。
一起走出综合楼，小满跟望渡提起要和姗姗一起吃饭的事情。
她又想起望渡桌面上那张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呀，我完全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