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边或站或蹲着几个人。从白栀子踏入黑市的那一刻, 就有视线如影随形。像是长时间生活在下水道里的阴暗生物陡然看见了入侵者, 警惕且带着贪婪。
白栀子站在一扇黑色的金属门口，里面人声鼎沸, 隐约还能听到选手的嘶吼声。门背后就是黑市唯一的格斗场，也是最大的赌场，只不过这里面是以性命相搏的赌注。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 喧嚣的声音喷涌而出。
一路走进去, 格斗场被分成上下共三层。逼仄的过道里只有两边微小的暗黄色灯光。
第一层是像吴所惧这样的普通人, 或者说是为生活所迫的人孤注一掷的肉搏赛场。观众席上满是抓着赌注, 扯着嗓子给自己押注的选手加油助威的赌徒。
二楼是机甲赛场。星际人没有人能拒绝机甲的魅力。机甲之间的电光火石, 火光四射更能激起观众的热情。
选手在一楼累计胜利一定的比赛之后，有机会进入二楼的机甲赛场。
机甲赛场的奖励更丰厚，吸引力更大。
至于三楼……
白栀子顺势向三楼看去。三楼是黑压压的一片, 没有一丝光亮，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压下心里诡异的感觉, 白栀子跟着吴所惧东绕西绕，路过一楼的一间格斗场，最后走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刚到门口，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看到眼前的画面，白栀子脚步一顿。
不过几平米的地方挤满了受伤的人。昏暗狭小的空间里潮湿闷热，耳边萦绕着痛苦的□□声。
白栀子跟着吴所惧在瘫倒了一片人的角落里，找到了他的兄弟。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地躺在那儿。旁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白……白医生……”诺亚从阴影里几步迎上来，手上带着还没凝固的血液。
白栀子蹲在那人旁边，背对着其他人，从包里拿出消毒酒精给手部消毒，一边观察他的情况。
那人腹部横着几道不浅的伤痕，被人紧急处理过，但处理的有些潦草，仍旧有鲜血渗出。
“白医生……我帮他处理了一下……是不是不对啊……”诺亚很着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他一直在流血……”
白栀子冷静地从包里拿出工具，有条不紊地对主要的伤口进行处理。
止血要紧。
空气里的热空气不断向上蒸腾，白栀子头上滴落的汗迷住了她的眼睛。
“帮我擦擦汗吧。”白栀子没有抬头，手上动作不停。
诺亚拿了手帕帮白栀子把脸上滑落的汗水擦干，捏紧了手帕跟在她的身后。
“情况有点严重，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得去医院。”白栀子暂时帮他止住了血。他失血量还不算太多，但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不是头里面有什么问题。
吴所惧头上也都是汗。他搓了搓手，舔了下嘴，有些为难道：“他……他不能去医院……”说着，他警惕地看了眼周围，俯身到白栀子耳边跟她悄声道：“这小子是黑户。”
黑户，联邦没有登记在册的非法人员。大多都是亡命之徒或者逃犯的孩子。黑户去医院一下子就会被抓住。
再加上，联邦的医疗技术稀缺。连普通人都很难轻易得到治疗，医院更加不会为了黑户浪费过多的资源和人力。
白栀子手上摁着那人的伤口，突然感觉自己的腿好像被谁碰了一下。
“你干什么？！”吴所惧一把抓住那只搭在白栀子腿边的手，拎小鸡仔似的拎起那只手的主人。
“呃……救……救救……我……”那人艰难地伸出手试图去够白栀子。他半耷拉着眼，有气无力的，身上不知道哪里流出来的血把大半的身子都染红了。
周围其他人好像也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此起彼伏地向白栀子求救，一个接一个朝她伸出求救的手。
吴所惧挡住朝白栀子爬来的人，朝他们吼了几嘴，手上制服住几个伤势没那么严重冲过来想抢东西的人。
一只手趁乱悄悄摸向白栀子放在旁边的包。
“啊！”一声惨叫。
那人把手从包里拔出来，上面还扎着几根刺。
“你这包里放的什么啊？！”他明明也是个身上几乎没块好肉的伤员，但此刻居然吼了出来。
诺亚赶紧帮忙隔开白栀子和那人，挡在白栀子身边。在这儿的都是亡命之徒，他怕万一他们要是暴起抢治疗材料，白医生这副孱弱的身体会受不住。
白栀子要是知道面前这个挡在自己面前还止不住颤抖的少年在想什么，估计会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