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回到了白鸾凤鸣车所在之处,这一来一回竟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东西,连那扑棱蛾子都没有遇见。
日出东方,太阳的光线驱散了一点雾气,很快众人发现,雾河在日光下渐渐蒸发,像是一场来无影去无踪的奇迹。
怪不得北辰殿的地图,没有标注这地方有雾河。
雾河只有在夜晚才会形成,此处僻静,没有修士凡人会夜晚过来探险,如果不是因为寻找大师姐魂魄,这雾河还会继续神秘。
明亮的光线下,昨夜的阴森可怖好像随着雾河一起不复存在,若不是地面上还留着血迹,提醒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众人重新登上白鸾凤鸣车,从车窗往外看去,此处密林如海,虬枝盘旋,自有一番旷远辽阔的古意。其实北辰殿要是愿意把殿址选在此处,会比原本的更好。
车里桌上搁着霍许卿的红绡鞭,衡阳弟子面对那鞭子寂静一片,无人说话。
巴掌大的小师妹,她年纪小,没有见过大师姐,所以面对大师姐魂飞魄散,感情上没有那么浓墨重彩,并且观星师本就是日夜颠倒的作息,她刚一上白鸾凤鸣车,已经歪在钱袋里睡着了。
严谨心里涌现出一点酸涩,他与大师姐感情甚笃,亦师亦友的那种,面目上染了一层哀伤。
他伸手抹了把脸,一偏头,见大师兄表情凝重地盯着窗外,仿佛整个人沉浸在了难以自拔的忧伤里。
大师兄与大师姐相识更早,最初的时候,衡阳弟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许多年,才又来了一个江远嵊。
二医仙性情温和,他见梁以升的状态很不对劲,喝了一口手边茶水,压下心中种种情绪,率先打破沉默,同时也在帮衬着顾全大局。
“大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北辰殿那边,我们还未向齐掌门辞行。”
一听到北辰殿,顾慕整个人神色依旧不可控制的变了起来,差一点跳车跳跑。
严谨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这几乎是种无声的安慰,后者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又恢复了正常神色。
大师兄闭了闭眼,感觉到双目细小血管爆裂,一阵刺痛,然后他用手撑着额头,拍了板:“先回衡阳,向师父禀告大师姐的事情,至于北辰殿,事后我代表师门去说明缘由,再赔失礼之罪。”
剩下的师弟自然无异议,于是,在空中盘旋了半天的白鸾凤鸣鸟,长鸣一声,径直往衡阳山方向飞去。
在车上的这几天,有二医仙在身旁,每日一颗仙丹喂养着,顾慕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只是很嗜睡,在白鸾凤鸣车上赶路的两日,这唯一的凡人除了吃东西就是睡觉,连小师妹都自叹不如。
严谨一度怀疑,二师兄给顾慕的仙丹全是安神的药,二医仙却说,顾慕这是暗伤愈合,他的身体曾经临近崩溃,这是身体应激后的自然反应。
果不其然,睡了二日的顾慕脸上隐隐有了红晕,看起来不再是苍白的可怜。
白鸾凤鸣鸟迎着朝阳又一声长鸣,隐于云端的马车缓缓落在山脚,衡阳水镜重新开启,封山栓转动让仙境露出真容。
顾慕惊奇地看着突然凭空出现的石阶,一层一层往上盘旋而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师兄依旧站在众人前面,一甩袖子道:“走吧,我们先去‘孜暮厅’拜见掌门。”
这时已经到了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衡阳山脚下无数花花草草探出脑袋来,有的已经长到了凌空的石阶旁边。
傅余齐看了看长长石阶,认命地拨了拨自己背上的脑袋,大白天的,小师妹睡得人事不知,估摸着被卖了都不知道。
三师兄托了托背上越来越沉的小师妹,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将白鸾凤鸣车停在山顶上,然后再将山顶的结界撕开一个口子,从口子里钻进去,这样回去岂不是比爬山方便!”
大师兄:“你见过谁回家有门不走,没事去翻墙?”
傅余齐是个逻辑缜密的,反问:“那出门的时候,为什么就能直接从山顶结界飞出去!”
大师兄又道:“白鸾凤鸣鸟拖着车厢往山脚跑,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想象了一番那样的场景,好吧,着实奇怪。于是将这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堪堪圆了过去。
左右是爬山,只动腿,嘴闲着,有了话题开头,众人将白鸾凤鸣车上没有说的话,补了回来。
严谨道:“三师兄,我记得还你以前告诉我,这石阶不知道我们衡阳哪代掌门规定的,不能动用真元直接飞上去,必须得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傅余齐背着小师妹,一个人爬山已经很累了,还要背着一个更累,哭丧着脸,十分懊悔自己知道这条门规,觉得不知道也挺好,这样直接飞回去,还能跟自己师父说不知者无罪,偶尔被自己的真元反噬一下也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