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沉越想越有道理,蹑手蹑脚欲要离开。
突然,茅草屋的木门“嘭——”的一声开了,随后,里头飘出幽幽的气声:“进来坐坐~”
这场景莫名熟悉,曲沉来不及细想,一只苍白的手跟拎阿猫阿狗似的,拎着他的后领往里拖。
“妈呀!孤——君——亦——”曲沉的求救声震耳欲聋。
一进屋,身后的大门又“嘭——”的关上了,仿佛在阻拦曲沉逃跑的道路。
屋子里面黑漆漆一片,曲沉的眼睛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有东西在阴暗爬行。
曲沉整个人一僵,也不嚎了,警惕的竖起耳朵辨别声源方位。
在曲沉全神贯注之际,猛地一声巨响传来,曲沉如受惊的兔子般双脚向上一蹦,反射性的要发出惊呼。
下一秒,到嗓子眼的惨叫声又被生生咽了回去,一张倒吊的惨绿鬼脸出现在他跟前。
鬼脸伸出舌头,越吐越长,然后缠上了曲沉的脖子,触感冰凉又粘腻——曲沉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木木的愣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黑暗中,一个结巴的声音磕磕绊绊的传来:“差、差不、多了……别、别吓、孩、子……”
这话似乎起到作用了,鬼脸收起了舌头,缓缓退后。
曲沉眼看鬼脸渐渐消失,惊吓过度的小心脏才开始恢复跳动,没等他喘匀一口气,一张七窍流血的脸猛然出现……
“啊——”曲沉的惨叫响彻云霄。
“桀桀桀~桀桀桀~”
“啪——”灯泡亮了,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狭小逼仄的茅草屋。床上,老币手肘半撑起身子,另一只手用小拇指掏耳朵。床边还平放着一锣一棒槌,明显刚才的巨响就是它们发出的。
一黑一白两道鬼影飘在半空,白无常笑弯了腰,一手叉腰,一手狂拍黑无常的肩,“桀桀桀”的怪笑声有要岔气的趋势。
曲沉瘫坐在地,惊慌的神色未消。
门口,大门敞开,孤君亦手里拎着一个红布包,淡定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曲沉抬头看到孤君亦,强撑着颤抖的双腿,跑到他身后,双手紧抓后者的衣袍,接着一头埋入孤君亦宽阔的后背,抽抽搭搭的埋怨:“都说不来了。”
“……怎么了?”孤君亦不确定的问。
“他们合起伙来吓唬我。”曲沉头依旧埋着,一副看不见就不存在的架势,食指指向前方,语带控诉。
“……”
孤君亦无奈,暗暗叹了口气,朝老币他们作了个揖,礼貌问候:“三位前辈,叨扰了。”
“别那么客气。”报复成功的老币身心愉悦,笑道,“快坐,喝茶。”
“没茶招待了,您的茶具,给小兔崽子霍霍了。”白无常晃悠悠飘下来,意有所指的看了曲沉一眼。
刚放出一只眼偷瞄的曲沉赶紧缩回来。
“前辈,我带来一副新茶具。”孤君亦向前,曲沉就跟背后灵似的,亦步亦趋。
将红布包置于桌上,孤君亦接着道:“您看看喜不喜欢。”
老币面露喜色,夸奖道:“你这孩子太懂事了,拿出来瞧瞧。”
一套晶莹剔透的茶具摆上了桌,老币拿起茶盏,端详片刻,道:“虽然不及我那套宝贝茶具,但成色不错,是用心找来的。”
这比你那套脏兮兮的茶具好不知几百倍!曲沉一边偷瞄,一边腹诽。
老币神色间尽是满意之色,孤君亦不动声色的又摆出两支烛台,对着黑白无常颔首。
他本想鞠躬的,看起来更有诚意一些,无奈背后贴着个狗皮膏药,动作施展不开。
孤君亦语气诚恳:“感谢两位前辈照顾小沉这么多年,我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收下晚辈的一点心意。”
小沉?
曲沉注意被这个称呼吸引,没有觉察到这番言论中隐藏的巨大信息量。
曲沉心想:孤君亦怎么偷偷拉近我跟他的距离了。
“不嫌弃不嫌弃!”白无常一笑,舌头漏了出来,他赶忙吸溜回去,
估计吸溜回去的不止是舌头吧。曲沉又开始腹诽。
在孤君亦的运作下,气氛一时非常融洽。
曲沉盼着赶紧送完赶紧走,探头探脑的,结果被老币给注意到了。
老币摸着小胡子,眼睛一眯,询问道:“记忆恢复了吗?那天你一脑门血,还是我背回去的。”
“你背我回去的?”曲沉在他不富裕的记忆库中翻找出一段婆婆的话。
[嗬!一脑门子血,可给我吓的呀——还好半仙儿路过,帮我把你背回来了。]
“神棍!”曲沉脱口而出。
一人三鬼瞬间表情一僵,紧接着,白无常尖细的嗓音喝道:“不许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