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太太的确不愿意我接手管家权,这是她的私心。可实际上,我也不愿意。你不必觉得我是嘴硬,你也该知道,我手里管着祚郡王的产业。那些产业,说句托大的话,每日流水最好的时候,就顶得上如今整个国公府公库。
我分不出经历管着这每日里不过几十上百两开销的琐事,所以哪怕老太太和老爷几次三番开口,甚至有好几次太太也松口了,可我还是婉拒了。
我的话,你可听懂了?”
王氏本想掩面,可是一想到这样一动作,就显得自己心虚了,只得梗着脖子开口:“大·奶·奶哪里的话?我自然知道大·奶·奶管着王爷的产业,每日里忙碌着,手头上金子银子就跟流水一样,自然连公府的产业也看不上了。可弟媳也不是因为贪权才想要管家权的,而是惦记着要为太太分忧,也算是略微尽孝了。”
沈流光不似以往,对王氏的话中有话反击回去,而是看向贾政:“刚才二爷在门口,想来是听见了大爷出城去了?可二爷你的反应是什么?是发笑!听到大爷涉险,贾政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发笑!你可还有半点友悌之心?可还有半点人性?读了十几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到最后,沈流光的声音陡然增高。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平和的处理好诸多事务,在这特殊的情况下撑起国公府的后勤布置,从容的面对一切的。
可她错了!
她的确能平和的安排好一切事务,也的确把国公府的后勤安排得井井有条,可她没办法从容、亲和的面对这些对她、对她的亲人心怀恶意的人。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摔打器物发泄情绪,也不允许她口吐脏字泼妇骂街,可不再大度、妥帖、看破不说破,还是做得到的。
她就是要揭了他们的面皮扔在地上!
沈流光此时才显露出几分属于少年人的执拗和意气用事,只想着要让心中的怒火宣泄出来,而不是了大局时刻忍让退避。
沈流光的质问让贾政的一脸正气崩裂,脸上变颜变色,最后只得回了西厢房。王氏紧随其后,也进了西厢房,关上了房门,隔绝了院子里投来的各种视线。
大获全的沈流光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她看着院子里轻手轻脚的下人们,心里还想着贾赦的安危。
“漫天神佛若是有灵有应,请保佑赦弟平安归来吧!”沈流光哪怕不信神佛,可在此时,却还是忍不住真心实意的祝祷。
贾敏走了过来,听到沈流光的祝祷,也跟着闭着眼,双手合十,向着虚空世界祈祷:“请神佛保佑大哥平安归来。”请保佑二哥二嫂持心正大,保佑母亲平心静气,保佑阖家安乐平顺。若哪位神佛有灵有应,我愿折寿换取。
日暮西陲,京城外,前往西山猎场的官道上,贾赦正领着一群人饮马,顺便吃些冷干粮饱腹。
沈流光仓促之间调集的驽马,虽然跑得速度不快,可因为照顾的精心,所以耐力很足。只稍微饮马之后,就自己在水边找了些未曾枯萎的草来吃,很快就恢复了精力。
贾赦把馒头咽了下去,此时有些挠头。
之前在国公府里见贾代善穿戴盔甲,他脑子一热就给抢了,带着一股豪气交代了几句就出来了。
城门虽然封了,可守卫态度并不强硬,诚惶诚恐的给他开了城门,简直就跟玩闹一样。对此他心中有些疑惑,却暂时没去计较。
等到眼看着还有一百来里就要到秋猎驻跸的外围了,贾赦让人停下来修整,自己却对接下来该干什么半点头绪也没有。
这次出来,贾赦没带身边的平安和乐两个小厮,反倒是原本做车夫的贾四根和当年的长随贾六来了。还有一些贾赦眼熟的爷们儿,一个个年岁都大自己两轮有余。
也有少许年青人,是产业中身手好的小伙子,都是问过了才叫来的,家里也给过安家银子了。
“大爷,咱们怎么办?”贾四根想着这都闷头赶路大半天了,眼看着到地方了,也该说说是怎么个章程了吧!
贾赦咽下嘴里的馒头,斟酌着开口:“圣驾出行,跟着的护卫军就有几万。具体是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还是该找个机灵点儿的人,往近前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此时此刻,贾赦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下令了。
说实话,让他背诵兵书可以,让他骑马射箭也没问题,甚至让他拿着武器跟人搏命他也不惧。可眼下的情况,他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半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贾四根点头,表示贾赦这话还是靠谱的,对贾六露出一个认同的表情。
随后贾赦就问道,“四根大爷,这来的人,我都不太熟。你给我说说,哪个能去探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