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渐渐停了,秦晟站在跑步机上,楞楞地望着玻璃窗上连接不断的水滴子,良久后,说道:“我们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雨,一同坠入这荒谬的人间。”
陈芳的腹痛越来越频繁,疼痛的程度也越发强烈。即使是白天,她也时常痛得满头虚汗,蜷缩在沙发上低吟。
翌日清晨,疼痛再次向她袭来。她跪倒在厨房的地砖上,无法顾及煤气灶上的粥,正慢慢沿着锅边溢流而出。口袋里的止疼片所剩无几,她心想一会儿吃完早饭就去医院配药。于是在丁大军的叫骂声中,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把煤气开关一拧,接着从蒸锅里拿了两只白菜粉丝包走进了卧室。
她看着躺在床上嚣张无礼的男人,将碗递到了他的面前,虚弱地说道:“吃吧。”
丁大军立马从她手里一把夺过了包子,一边啃一边骂:“便宜货,怎么今天就两包子,你打发叫花子啊!”
陈芳懒得和丁大军争吵,没理会他,转身离开了卧室。
止疼片的药效越来越不明显,这使她在饭桌边的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感觉疼痛有所缓解后,才起身回到厨房,从锅里拿出一只包子,草草吃完了这顿早饭。随后,她也没收拾熬糊的粥和锅子,而是拿着拎包直接前往医院。
早上来医院配药的人不少,但陈芳去得晚,最终排到中午才看到医生。丁大军在家里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催她快点回家做饭,可等到她取完药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一点多了。
她推着中途没了电的电瓶车赶回了家,把车推到门口脱鞋的地方,像往常一样插上电源充电。
房间里异常安静。她放下包,疑神疑鬼地走进卧室,见床上的男人正张着嘴呼呼大睡,心里反倒舒了口气,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回到厨房,陈芳把上午没吃完的包子和窝头又开火蒸了上去。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饿,只是倦得睁不开眼。她去卫生间用凉水擦了把脸,随后坐在沙发上休息,但没过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咳咳,咳咳......”陈芳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中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所吵醒。她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蓦地想起煤气灶上的蒸锅还没关,瞬间张开了酸涩的眼睛,然而,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却看到满屋子浓烟滚滚,门口的电瓶车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黑烟。
“着火了!水!”她赶紧跑到了卫生间,用洗脸盆盛了些水,端着盆摇摇晃晃地跑到门口,将这盆水全都浇在了已经变形的黑色电瓶上。
“咳咳,咳咳咳......”她用手臂挡住呛人的浓烟,手里还紧拽着洗脸盆,慌张不安地站在一旁观察火势是否得到控制。虽然马上就听不到电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响声,但没等她反应过来电瓶又毫无征兆地爆炸了。
“嘣!”只见电瓶突然炸出了一块黑色的铁块,朝客厅方向飞去。
脸盆“嗙”的一声掉落在地,陈芳被电瓶猝然蹿出的火焰吓得往卧室方向躲去。家里没有灭火器,于是她便跑进卧室,将盖在丁大军身上的棉被直接掀起,惊得丁大军立刻在床上骂声连连。
“你找死啊!贱人!咳咳,你要干啥!”
陈芳抱着棉被头也不回地跑到门口,接着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了电瓶上。她以为阻隔掉空气后,电瓶就不会再发生爆燃,可“砰砰”两声巨响,却炸飞了她心中的希望。
眼看火势越来越凶猛,浓烟笼罩着整个屋子,而大门却被大火给封死了,房间外的窗户又全都装了防盗铁窗,她环顾四周,不禁害怕得频频后退,一不留神踢到了地上的洗脸盆。
“对了!”她看到洗脸盆后倏地想到浴室旁有一个通风口,勉强可以爬出去逃生,于是又急忙跑回卧室,拖起床上的丁大军,说道:“快,趴我背上!”
丁大军意识到大事不妙,便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妻子的背上。而陈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背着丁大军一步步走出了卧室。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才一转眼的功夫,大火已经蔓延到了客厅,沙发已然成了火床。
“他妈的!是你把电瓶车放家里的!你真他妈是个贱人!他妈的贱人!贱人!”丁大军看到了门口的起火点,他趴在陈芳背上,一边骂人,一边用拳头捶打她的后背。
然而,陈芳始终忍受这非人的折磨,她弓着背,双手牢牢地托着比自己重几十斤的男人向卫生间走去。可是火势太大,烟熏得人眼睛都张不开,她一不小心又踩到了地上的洗脸盆,接着便连同丁大军一块摔到了地上。
“啊!痛死我啦!痛死我啦!你个荡妇!你个贱人!”丁大军倒在地上,疼得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