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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马车停在荆州刺史府前,王梓晴慢慢的下了马车,对手按剑柄的周言说道:“劳烦禀告胡刺史,就说谯县故人王梓晴应约前来。”
周言细细的打量王梓晴,道:“胡刺史此刻不在府中。”
王梓晴想要提小问竹,想了想,又笑了,道:“如此,我且去客栈住下,过几日再来拜访。”
她回到了马车之上,王老爷和王夫人看着王梓晴憔悴的脸,心里其实很是高兴。
王梓晴憔悴不是因为病了,而是因为失恋了。
……
几个月前。
“又失败了……”丁观淡淡的道。
他与姐夫合作了一个小小的饭馆,真的很小,也就只能摆下八张桌子而已,还是背靠背的,什么迂回的空间都没有。但丁观曾经很有自信,因为他从某个厨师这里重金买到了厨师的独门秘方。
那个厨师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学会了我的这道祖传绝活,保证每天顾客盈门,数钱数到手抽筋。”
丁观是个谨慎的人,亲口品尝了那厨师的手艺,又要求那厨师手把手教会了他姐夫做菜,保证这道绝活菜与厨师做出来的菜几乎没有区别,这才掏钱。
为什么是他姐夫学,而不是他学?君子远庖厨,若是丁观下厨房做了厨子,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复兴门阀?他姐夫不过是小户人家,做个厨子不丢人,他若是复兴了门阀自然不会忘记了姐夫的好处。
那厨师果然教了他姐夫怎么做那道绝活菜,而且认认真真的教了几遍,保证他姐夫可以不带犹豫的做成功这道菜,这才停手。那厨师长叹道:“若不是因为我家中有急需,要立刻会老家,我怎么会贱卖了这绝活菜呢?要知道每一道绝活菜都是饭馆安身立命的根本。”
丁观和他姐夫用力点头,确定以后前程如锦。
然而,饭店开张之后就没人上门过。丁观这才知道原来开饭店不仅仅要厨师手艺好,还要有客流、有可靠的材料供应商、有良好的口碑、有干净宽敞的环境、有……
厨师传授的绝活菜毫无问题,但是这厨师的回家却充满了问题。
简单的说,丁观又赔钱了。
丁观的父母安稳着他:“没关系,没赔了多少。”丁观笑了笑,完全不像往日赔钱失败时候的痛苦和郁闷。
丁家衰败了几十年,从丁观的父亲幼年开始就一年不如一年了,丁观的爷爷也好,丁观的父亲也好,都努力想要挽回丁家的衰败,可是越折腾只是让丁家的钱财越是见底,一不小心丁家竟然仅存十几亩薄田了。
这十几亩薄田能有多少产出?丁家不可能自己种地,一来不会,二来丁家还想着回到门阀当中,怎么会自己成了泥腿子,自绝于门阀?这十几亩薄田只能都租给了别人,这收入立刻就少了一大截。
这也罢了,十几亩地薄田的佃租对普通人家而言也是不小的数目,若是稍微存一些,也是够纳妾的,可惜丁家一心要回到门阀,时常参与其他门阀的宴会,这宴会总不能空手赴宴吧?这衣衫也要有些讲究吧?吃多了别人家的宴会,总不能不回请吧?这都是要花钱的。
等到丁观的父亲反应过来丁家最重要的事情不仅仅只有让丁家复兴,还有多娶几个妻妾,多生几个孩子的时候,丁家已经没钱给丁观的父亲纳妾了。
丁观这次损失的钱财的绝对值不算大,只有几两银子而已。对丁家也不算致命的损失,几两银子虽然让丁观肉疼,但丁家不至于因此完蛋。
放在往常,丁观一定会郁闷许久,失败带来的最大沮丧的不是损失了银子,而是振兴家业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可是这一次丁观心静如水。他淡淡的对父母道:“我决定成亲。”
丁观的父母微笑着:“可是王家姑娘?我们这就去提亲。”
丁观摇头,认真的道:“不是。”
丁观知道王梓晴愿意嫁给他的,也想过靠王家的钱财过上幸福的日子,纳几房妾室,多生几个儿子。
可是他一直在犹豫。他喜欢王梓晴,王梓晴也喜欢他,他们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但是,他娶了王梓晴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呢?
他能够得到的东西非常的明显,比丁家更加富贵的生活,冬天可以随便的烧炭盆,参与门阀的宴会也不用精打细算了。还有吗?只怕是没有了,他娶了王梓晴后唯一的收益就是过上了舒服的日子。
然后,他将失去什么呢?
他将失去尊严。尽管他可以对天发誓他没想过将王家的钱财霸占到了他的手中,但是事实上王梓晴是绝户女,王家的钱财最终都会属于他,这贪图钱财而成亲的名头他一辈子都洗不干净。身为一个男人背上了吃软饭的漂亮光环,站在人群中简直光辉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