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这么早。开个门那么大动静,都要把我整痿了。”
早吗?她熬了整整一个大夜,但懒得与他多说:“晚上有个夜活,回来休息一会。”
沈渊说:“我没钱了,给我点。”
“先给你转两百吧,冬天活少,还没到发钱的日子。”
“行,有就行,不嫌少。”
结束了短暂的对话,沈渊眯缝着眼睛,继续着那项能给他身体带来极度愉悦的游戏。
王丽走进小房间,开灯,脱了外套挂在门背的衣钩上,换了拖鞋,端着自己的保温杯重新回到客厅。她从简易的架子上取了茶叶罐,拧开,用手捏出一大撮投进杯子里,看到架子上的透明玻璃杯,也捏了些茶放进去。
给两个杯子里都倒满热水,将透明的玻璃杯放在沈渊面前的茶几上,沈渊嘴里哼哼唧唧,发出愉悦且满足的声响,眼睛半眯着,浑浊的眼神并不聚焦。王丽站着喝水,眼睛盯着他看,他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整个人发出极为愉悦的一声叹息才松了手。
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瘫了一会,沈渊从屁股后面摸出半卷卫生纸,扯下几节,擦了擦手,又伸进裤裆里擦了擦。擦完随手一扔,皱巴巴的一团纸,落在了垃圾筐外。
“好看吗?”他问王丽。
“不怎么好看,大白天的,你倒是有兴致。”王丽喝了一口茶。杯子里的茶泡得极浓,并不高档的茶叶没有清冽的回甘,后味很苦。
“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不额外收钱,就当为人民服务了。”
“谢谢,没那个需求。”王丽指了指玻璃杯,“辛苦了,喝点水。”
沈渊从眼缝里看她:“我怎么记着你以前需求挺大的,不会有其它解决渠道了吧?”视线落在透明的茶杯上,黄褐色的茶叶,叶身大多不完整,一半飘在褐色的液体里,一半沉在杯底。他拉了个毯子将自己的肚皮盖住,吐出两个字,“不喝。”
“真怂。”
“是怂,毕竟你有前科。”沈渊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王丽摸了摸左眉骨的浅痕,转身去满是油烟味的小厨房。这间屋子并没有通天然气,做饭只能用电磁炉,好在她对吃食的要求不高,很快为自己做了碗西红柿鸡蛋面。没做沈渊的份,做了他也不敢吃,不必浪费食材。
拉了个板凳,坐在案板前吃面。面前有半扇小窗,望出去,只能看见对面楼灰色、陈旧的一小块墙。因为一半在地下,这个房间大多时候是阴暗的,此刻,阳光从窗户里洒进光线,照亮了小小的一块角落。
吸溜吸溜的面条声,极为规律,王丽机械地咀嚼、吞咽,再夹一筷子塞进嘴里,重复嘴部动作。口腔溃疡让她嘴部的动作不会太大,她木讷地忘记尝面条什么味。人饿了,总要吃饭,填饱肚子而已。
目光落在被阳光照亮的那一小块地方上,光源的范围逐渐扩大。
如她当初揣着一千块钱,坐着拥挤的绿皮火车,初来这座城时的心境。她曾和沈渊约好一起努力,争取在这座城市扎根,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她的工作是他介绍的,他因芝麻绿豆大的事跟人起了冲突,丢了工作也没再找,没钱了伸手找她要。
他握着她的秘密,她不敢不给。
沈渊越来越防着她,客厅的隔间是他搞的,他不吃她做的饭,不喝她倒的水,她tຊ拎回来的外卖也一口不动。
“我把卧室留给你,自己住客厅,对你够仁至义尽了。”沈渊总对她说这句话,彰显自己的大气。可房子的房租是王丽付的。
想到房租,王丽的心又沉了一下。房租一年一付,年底了,房东催了几次,语气傲慢。一间破房子,见不到什么光,又潮又黑又小,但多的是想租的人。
“唉……”王丽转过头,舌头舔了舔溃疡,有些疼。眼角的余光看向宛若垃圾场的客厅。虽然苦一点,累一点,日子也能过,必须得活下去。
如果没有沈渊,日子会好过很多,他像长在她生活里的一颗毒瘤。最初,王丽寄希望于沈渊能幡然悔悟,于是把姿态放得很低,一次次满足他的无理索取,直到底线被彻底踩进尘埃里。
“晚上,你什么活?”裹着一床被子的沈渊,侧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她。
毫无防备地对上一双阴霾的眼睛,她吓得手一抖:“杂志拍一个女艺人,她的档期刚好卡在那儿了,负责造型的老师让我过去帮忙。”
“行,挺好,有活就行。”
冬天,是剧组开机的淡季,王丽跟组的活少了。合作过的某个造型工作室到了年底,人员流动得厉害,负责人想起了吃苦耐劳、嘴严话少的王丽,便找她临时帮忙。其实就是打杂的工作,听造型师吆喝,帮着抬抬东西、熨熨衣服,给搭配好的衣服做标记,避免出错。工作室按次给她结算费用,钱不算多,但有总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