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唔,没有就行。”老秦左右看看,低声说,“要是报社的人找你问话,别乱说,这帮人孬得很,净胡说八道,你可别让他们利用了。”
王健想起昨天读到的报纸文章,知道老秦什么意思,但他依然故意装傻说,“记者找我干啥?”
“有报社的人找二班学生问南琴的事,老想把事情闹大,造谣是非,毁坏咱们学校名誉。”
“他们都说啥了?”王健明知故问。
“胡编乱造,你不用知道,你就听老师的话,有人找你问东问西,你别理他。”
“那他要是给我钱呢?”
老秦眼睛一瞪,说,“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已经有人找过你了?”
“真没有。”
老秦伸出食指点着王健胸口,语重心长道,“你要是拿了他的钱,这事儿就严重了,知道吗?说错话是要负责任的,到时候老师也帮不了你。”
“那我就实话实说呗。”
“你有啥实话?你先跟我说说。”
“我啥也不知道,这就是实话。”
“你咋这么费劲呢?”老秦点着王健胸口,“记住了,沉默是金,不知道就别说话。”
老秦长叹一声,走了,背影沉重,似有千斤担子压在身上。王健上一次看见这种背影,还是电视剧里北伐失利的诸葛亮。
王健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南琴自杀的真相,用不着老秦交代,要是真有记者罔顾事实,颠倒黑白,王健第一个站出来撕他嘴。
第二节是大课间,时间长,王健趁老秦走远后,跑上二楼。他在二班门口晃了一会儿,隔着玻璃看见林白露趴在桌子上,身子一起一伏的,身边围着三个小姐妹,不知道在嘀咕啥,只看见她们三人手里都握着卫生纸。
王健心说,这是哭呢,估计报纸上的事儿已经传开了。
以王健对南琴的了解,他觉得南琴不ʟᴇxɪ至于因为遭到孤立排挤就想不开跳楼。但他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事儿跟林白露脱不开关系。
自从上次尚娜娜被门卫赶出学校,王健已经好几天没她消息,狗熊是死是活也不清楚,他本打算这两天抽时间去趟杂技团,可一想到窨井底下消失的那个男人,王健便又跟病了一样,实在腾不出心情去找尚娜娜。
这天本该是狗熊补贴到账的日子,银行一开门,吕向东就带着存折过去了。可他一查帐,发现补贴没发下来。
上个月的狗熊补贴,吕向东一分钱没落着,全拿来买了那两瓶剑南春和毛尖,自己还往里贴了点钱。
好酒好茶本来是打算孝敬林文斌的,可是礼没送出去,连林文斌的面儿都没见着。吕向东提着白酒和茶叶去商店退钱,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这个档次的酒和茶,吕向东自己舍不得喝,原封不动藏在了衣柜里,想着以后早晚用得上。
果然被他料到了,狗熊补贴没按时发,八成跟林文斌有关系。吕向东紧赶慢赶跑回杂技团,提上那两瓶酒和两罐茶叶,搭公交车奔赴文化局请罪。
吕向东很识趣,没有直接找林文斌,他到了文化局先去林文斌的秘书那儿请个安,往桌子上放了两包软中华。
秘书也没跟吕向东兜圈子,明说了狗熊补贴就是林文斌让停的,而且都已经是上周的事了。吕向东求爷爷告奶奶想见林文斌一面,秘书跟他说林文斌不在局里,吕向东不相信,死缠烂打。最后把秘书惹急了,抓起桌上那两包软中华往门外一撂,说,“滚蛋!”
吕向东没办法,又提着那两瓶剑南春,两罐毛尖,原路返回杂技团。临走前,死活把那两包软中华塞给了秘书,也算没白跑一趟。
回杂技团的公交车上,吕向东越想越来气,他认为一切霉运全出在尚娜娜身上,归根结底,要是尚娜娜懂事儿,不顶撞林文斌,那他现在见了林文斌都能喊声女婿。
吕向东想明白了,这事儿也怪他自己,是他没做好尚娜娜的思想工作,操之过急了。
思想工作很重要,吕向东认为,物质决定意识,思想工作是建立在肉体工作的基础上的,没有改变不了的思想,只有没揍到位的肉体。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惯着尚娜娜了,下手不够狠,他决定给尚娜娜彻彻底底地做一次思想工作,直到尚娜娜答应上林文斌的船。
尚娜娜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大难临头,她趁吕向东外出,偷偷煮了一大锅挂面,打进去五个鸡蛋,用她细细的胳膊颤颤巍巍地端着满满一锅面条来喂狗熊。
尚娜娜偷偷配了铁笼钥匙,她打开笼门,把热乎乎的一锅面条倒进狗熊饭盆里,然后重新锁好笼子,蹲在笼子外面看狗熊吃面。
狗熊也不嫌烫,热汤热水,连吃带喝,吃得呼噜呼噜响。尚娜娜正心满意足地看着,地上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她急忙起身,看见吕向东站在仓库门口,手里拎着白酒和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