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全中国万人空巷在家看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开市也不例外,大街上空空荡荡。江秋颖一路开过来,几乎畅通无阻。
进入酒店房间后,江秋颖直奔卫生间,她憋了一路尿,恨不得坐马桶上再也不起来。
住在隔壁房间的男女肆无忌惮地呻吟着,声音顺排风扇跑到江秋颖这边,江秋颖听得真真切切。
她从马桶上起身,打算下楼找前台换一间安静的房间,可当她从卫生间走出来,双脚踩上客房里松软厚实的地毯时,疲惫感瞬间从脚底板向上浸透全身。
江秋颖懒得再折腾了,她紧闭卫生间玻璃门,把隔壁的情欲关在了卫生间里。
第二天早上六点,江秋颖从东苑大酒店走出来,她没开车,步行前往文化局家属院的老房。自从六年前搬离开市,江秋颖差不多每年春节,清明节,中元节以及林文斌的祭日都会回来烧纸,但她从来不住在老房里。
江秋颖回到熟悉的文化局一号家属院,爬上三楼,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屋门一打开,凉飕飕的,像开着空ʟᴇxɪ调。江秋颖站在玄关深吸一口气,还是熟悉的味道。
她没换鞋,先把各个房间的窗户都打开,通通风。随后径直来到香案前,从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三根线香,线香有些受潮,点燃时费了点工夫。
江秋颖将线香插进林文斌牌位前的香炉后,照例把屋子里里外外扫了一遍,又检查了一下卫生间水管总闸。
通常江秋颖会等线香烧完再离开,然而这次的线香因为受潮的缘故,烧得慢,江秋颖打扫完房子时,线香才烧一半,她没继续等,直接离开了老房。
在东苑大酒店自助西图澜娅餐厅吃完早餐,江秋颖回房间把林白露交给她的那三万块钱装进皮包,随后便开车去找南志安,这才是她此次回开市的正事。
从酒店到东郊也就不到十分钟车程,江秋颖在纸箱厂家属院门口把车停好,她摘下墨镜从车里出来,发现气温升得很快,才早上八点多就已经热得冒汗。
东郊丝毫没变样,还是灰蒙蒙的,江秋颖站在纸箱厂家属院里,抬头望向三楼窗户,她记得那是南琴家。
江秋颖敲开南琴家门,开门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屋里还有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疯了似的抓着塑料小飞机往地上砸。
“婶儿,南志安在家吗?”江秋颖问。
老太太疑惑地瞅着江秋颖,问,“你找谁啊?”
“南志安。”
“不认识,你走岔了吧?”
老太太说着把门微微合上一寸,只留一条拳头宽的缝。
“你不认识南志安?”
“不知道你说哩是谁,你走岔了。”
老太太打算关门,江秋颖忙问,“婶儿,这房是你们租的吗?”
“租啥呀?这就是俺自己哩房。”
“啥时候买的?这房以前的房主是不是叫南志安?”
老太太忽然有了印象,说,“哦,你找以前住这儿那一家人啊?”
“你认识吧?姓南。”
“我不认识,这是俺儿买哩房,你一说姓南我就想起来了,那都多少年前了,俺儿他们一家住这儿都五六年了。”老太太说着又把门打开了一点。
“以前房主搬哪儿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过来带俺小孙儿的。”
“你儿子在家吗?”
江秋颖往屋里看,看见那个两岁的小男孩坐在地上玩小汽车。
“俺儿上班了。”老太太说。
“你能把他电话号码给我吗?我想问问以前的房主搬哪了。”
老太太支支吾吾,把门又合上一寸,说,“你再去别处打听打听吧,俺儿也不知道。”
老太太说完便关上了门。
江秋颖站在门外琢磨了一会儿,转身去敲对过的邻居家门,没人应。她下到二楼,向住在二楼的两户打听,其中有一家是老住户,只听说南志安把房卖了以后搬回县城老家了,具体住在哪不得而知。
县城紧邻开市,位于开市东南方,从东郊过去也就七八公里路程。江秋颖从筒子楼里出来,心说南不是大姓,在小县城里要找个姓南的人不算难事。她没犹豫,一脚油门往县城开去。
江秋颖是卖保险的,如何跟陌生人打交道她再熟悉不过。到了县城,江秋颖直奔菜市场,这里是信息流通最稠密的场所。她沿着卖菜小摊一家一家问过去,快中午时,果然从一个卖酱瓜咸菜的老头那儿打听到南志安的消息。
卖酱瓜咸菜的老头认识南志安的父亲,说老南以前在县街小学教书,家住县城南边的黄龙岗。
江秋颖鲜少到县城来,不知道黄龙岗在什么地方,卖酱瓜咸菜的老头朝东南方挥着胳膊给江秋颖指点,说沿教师进修学校那条路往南有个果树苗培育基地,老南家就住那一片,到那儿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