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嘉图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举着照片页朝蒋数一侧凑凑,“你看,照得还挺好。”
蒋数斜一眼,随即起身,“我下去拿酒。”
走出一步,又说道,“静伊的人生喜事,得好好庆祝。”
“快去,多拿点!”嘉图催促,规规矩矩将证件递回,见静伊小心收到随身包的最里侧口袋里,拉链拉好,这才双手托腮采访似的问她,“什么心情?”
“心情啊。”静伊身体前倾眨眨眼睛,浓黑的睫毛如蝴蝶羽翼扑腾两下,“上午我先到的民政局,等了一会儿还有点儿忐忑,那时候在想他会不会临时不来了之类的。后来简阳到了,说一紧张开错路,那条还是单行道要绕一大圈才能转出来,就把车停路边折跑回来的。”
嘉图笑,“两只小白!”
“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一直这样?”静伊手指在桌上划着圈,“很多事儿都要那么绕一下,然后在绕的路上走着等着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我真为你高兴。”嘉图拉过她的手,“伊伊,你要和你爱的人,爱你的人,拥有一个家了。我真的……太为你开心了。”
说着眼中便泛起泪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气馁时给彼此最诚挚的鼓舞,失意时给彼此最温暖的安慰,困境中最硬朗的依靠,孤独时最坚固的信任,她无法去描摹与静伊经历的每一件事,这么多年,面前的姑娘早已成为生活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你知道,朋友就是会变成那样存在着的一部分。
静伊结婚了。
在法律层面,她今日拥有了一份严肃而庄重的证件,她的名字与另一人的写在了一起。
“容我激动半分钟。”嘉图从包里翻出纸巾,又是擦泪又是擤鼻涕,人却一直在笑,“哎,情不知所起。”
“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别打我。”静伊温柔地替她拭泪,嘴角弯弯的,“之前我跟简阳就商量哪天请假嘛,说要么周三要么周四,也没定。今天领完证我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说聚,急死我了,赶紧找地方订蛋糕。真忙忘了。”
“见色忘友!”
“哈哈,换个思路想,这是多大的缘分!”静伊找补,“以后一起庆祝,还省钱了呢。”
蒋数端一盘东西过来,问“什么省钱?”
“她把我生日忘了,撞日子,还说以后一起庆祝。”嘉图故作愤愤,“结婚纪念日还带两个外援,就想显摆娘家人多呗。”
娘家人。
这三个字在蒋数心里划了一下,可他来不及确认是否流了血形成伤口。他只是,也只能一边将餐碟酒杯从托盘中拿出来,一边笑着应对,“咱们这娘家人拉出去,各个扛把子。”
“来,干个杯吧。”静伊提议。
“是不是干?”嘉图确认。
“干!”蒋数与静伊齐声,接着三人各自举起啤酒瓶,比拼速度似的,一饮到底。
“之后,”嘉图抹抹嘴角残留的液体,“是不是就彻底搬到简阳那儿住了?”
“嗯,平时用的东西基本都搬过去了。等节后吧,节后有时间整理整理收个尾。”静伊说着,“我们之前商量过换套位置中间上班都方便的,回头再看吧。”
“是。”嘉图附和,“简阳那儿离你单位有点儿远。”
“但也不能在咱们附近,离他律所太远了。”静伊补充,“而且他爸妈跟他现在住的地方近,都得考虑。”
“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做房地产的?”嘉图拱拱蒋数,“给问问。”
“好。”
“婚礼呢?”嘉图看他一眼,随之转向静伊,“有计划吗?”
“还没。”静伊用叉子穿起两块鸡米花,放在嘴里嚼着,“我俩意思就让两头父母操持了。我爸妈退休,他爸自打进回医院也不那么拼了,正好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
“准备婚礼应该挺累的。”
“嗯。别人不知道,但我妈应该特愿意干。”
“阿姨……对,弄不好得给你画个流程图出来。”嘉图想到静伊母亲事无巨细的样子,抿嘴一乐,继而再次朝向蒋数,“哎,你是不是有……”
“有认识的。”他看向她们,最终目光停留在静伊脸上,“有需要让阿姨跟我说吧,我把婚庆联系方式推给她。”
“行。”静伊笑着与他碰个杯,“果然是资源库。”
“得了。”蒋数喝酒,头转向一旁。
“还有什么事儿,我想想啊。”嘉图沉思当下,桌上手机震动,见来电人是徐植,拿起电话与朋友们打声招呼,一边接一边往角落去。
难掩激动与他叙述静伊结婚的事情,情绪顶上来,嘉图再次哽咽,嘴里不断重复,“哎,我太为她开心了,想到就开心”。许久才意识到光顾自说自话,电话那头没声音,看看屏幕,通话并未截断,她于是唤一声,“徐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