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器呢?”
“还不清楚,现场只有这一条绳子。是不是凶器,不好说,要进一步检验。”
“剖腹用的刀呢,找到了么?”
“也没有,刀很锋利,不是手术刀就是美工刀,和这间屋里的刀具都配不上。”
“也就是凶手自己带着刀。”强子的语气一下紧了。
“还有这些刀口,虽然都相距不太远,但刀口凌乱,向左向右的都有。”
强子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意思是……凶手在尸体肚子上乱捅?”
“四刀。”老吴简短地说。
强子沉吟着,绑住,勒死,捅了四刀,剖腹取婴……在孕妇身上施虐,似乎是凶手的乐子。他的脸僵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崔局,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这么着急了。如此残杀一个孕妇,凶手很可能是心理变态。这种人一旦杀过人,就像鲨鱼尝过血,停不下来。
念头没转完,老吴的手机响了起来。一听声,就知道是诺基亚。老吴没接,还在检查死者。
“廖队,接电话啊?”老吴反而先说。
“不是我的啊,我摩托罗拉,你的吧?”
“我手机不是这声。”老吴扭过头来,看着强子。强子也看着他,尸体附近就他们俩。
“哎,谁手机响?赶紧接,不接就挂了。”老吴站起身,吼了一嗓子,大家都低头掏手机。强子一眼扫过去,每个人都冲他摇头。
“嘶”强子倒抽一口气,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低头看着这具青紫色的尸体,心底嘀咕了一声。
犹豫了一秒之后,强子把手缓缓探进死者的肚子上的伤口中。铃声从伤口缝隙里滑了出来,顿时响了一分。
冰冷的挤压感从手上传来,湿腻腻的。强子硬着头皮,手继续往里伸。他好像把手伸进了一个幽深的隧道,无穷无尽。往里探,再探。终于,他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所有警员的动作都停下了,他们寂静地注视着强子的手,像是被慑住了。铃声在屋里环绕,尸体的肚皮在拱动。强子缓缓把手从死者的子宫里退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只黑色面板的诺基亚 N81,四周一圈亮蓝色,沾着血。一个女警员忍耐不住,冲出门去,屋外立刻传来呕吐声。
强子自己也头皮发麻,手机还在响,屋里瞬间又凉了几度。他喘了两口粗气,按了接通键。
“喂。”
电话是张晓彬打来的,强子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不相信妻子已经死了。
“我就是想着……”张晓彬的声音显然有点不正常,“她万一接了呢,万一她还没死呢……”他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一个男人的崩溃总比他自己想的容易。强子没再话说,挂了。人祸往往比天灾更孙子,因为它总让你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初步取证结束,技术科先撤了,连尸体也一并带走。强子最后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更多发现,就和崔局一起回了办公室。
夜渐渐深了,江城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市气象局最近总在广播上说,汛期将至,会有暴雨,但暴雨总不见来。
一进办公室门,强子就点了支烟。崔局拿起电话,告诉家里人先睡。他让强子也打一个,忙起来没空了。强子拿着烟的手,往上一扬,表示不用。他和老婆也到了七年之痒的时候,最近在冷战。两人没孩子,牵绊少得多。
崔局打完电话聊案子,问强子怎么看。强子抽着烟,说,难办。现场有用的信息太少,连指纹都没留下,凶手是个仔细的人。小区也没监控,上班时间又是大雨倾盆,目击证人肯定也是少之又少。崔局默默点头。他俩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知道可能面临的情况,但还是心怀侥幸,等着初步走访的汇报。
夜里的时间,总是难捱,尤其是当你在等什么的时候。
第3章 血案
一个小时多一点,走访的汇报送到了——果然没有目击证人。
小区外就不用提了,本来就不热闹。小区里就两栋楼,A 栋有两户在家,下午压根儿没出门。B 栋也只有 202 室里住着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今年八十二了,耳朵精神,可脑袋不大灵。警员问她,可疑人员。老太太反问,啥叫可疑?
不知道的以为她在找茬,可她眨巴着一双老眼,一脸真诚地想提供帮助。警员只好解释:“奶奶,可疑就是说,您有没有看见什么陌生人啊?或者,您看着鬼鬼祟祟的人啊,在小区里转悠?或者你听到什么平时听不到的动静啊?”
老太太皱着眉,皱纹几乎把眼睛淹没:“没有,下雨了,今天。我一直在客厅躺椅上坐着,我耳朵好着呢,没啥特别的动静。楼里啥陌生人也没来,就小区里那个小李来了,查煤气的。没别人来啊,这么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