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汀雨笑的很开怀,目光却没有焦距,望向墙面,最后思绪被一封邮件拉回来。 是赵女士。
“我得走了。”
卫汀雨收起手机道,从座位深处起身,又伸手把段舟齐拉起来。
“你经纪人在外面吗?我叫进来?”
段舟齐甩了甩脑袋,走直线已经有点艰难了,但还是坚强地站直,往前走了几步:“没事,我——我自己走。”
啪!
撞墙上了。
卫汀雨叹了口气,把人拽回来,给段舟齐戴好口罩,肩膀借他用了用:“撑着点,慢慢走。”
段舟齐也没再推拒,手臂撑着她肩膀,头看上去沉得慌,倒还有力气侧头望向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现在理想型还跟以前一样吗?”
正逢服务员帮他们拉开木门,隔壁刚好也有门推拉的响声,因为都在一边儿,卫汀雨便停下脚步,让对方先过,免了扶个醉酒的,挡了人家道。
“您这边请。”
隔壁的服务员正给另一边的客人引着路。
卫汀雨倚在门框上,想了一秒,唇角微勾:“没变,喜欢年轻的,但没时间——”
她的目光无意中一转,被钉住了。
这里的装修风格古典精巧,幽暗微暖的灯色照得一切都偏暗,每个包厢之间都要下两阶长而薄的梯,隔壁是最尽头的一间,有人正走下来,身形修长,被昏沉光影笼罩。
应修慈。
即使已经见过很多人,很多张漂亮面孔,连同世上无数种不同的野心欲望,她都窥过一二,应修慈身上仍有她没见过的。
很难描述。
在卫汀雨抬眸望过去时,正好有一束幽微灯色,斜而巧妙地照在男人面上,映出深而立体的阴影。
她忽然意识到,是一抹秋意,同时含着静默与悍暴,长久地降落在他身上了。毕竟,秋过了是冬。
最近很少在外面见到他,不知为何,卫汀雨有一点奇怪的陌生感。
他身旁有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正热络地与之低声说着什么。
他们的视线没有交汇,仿佛真是陌生人,这让卫汀雨微微松了口气。突然,肩上的重量又卸下去了,她侧头看了眼,上下扫了扫段舟齐,用眼神进行无声询问,意思是你清醒这么快?
段舟齐却没看她,背脊笔直,视线微沉。
在两边即将擦肩而过之际,那边忽然有人停住脚步。
“小段?”
中年人推了推眼镜,有点意外之喜的意思。
“葛总。”
段舟齐的目光这才转到中年人身上,礼貌地颔了颔首。
“哎呀,我没想到这么巧,今天还说起你,你也跟——跟朋友吃饭啊?”
葛总的视线在他和卫汀雨之间一转,语气一顿,心下却是了然,不由得多了一分忐忑,赶紧望向另一位,热心介绍道:“应董,这位是段舟齐段老师,新里今年的年报那么漂亮,可是拜他所赐啊,就像我跟您说的,现在都讲究跨界,我们开的项目就会跟段老师合作的。”
葛总这边话音一落,在场的氛围陷入奇妙的寂静。
没人说话,连点场面寒暄都没有。
卫汀雨也奇怪,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一转,用手肘轻顶了段舟齐一下,用眼神询问:?
再不打招呼她还走不走得成了?tຊ
段舟齐嘴角微妙地一扬,率先伸出了手:“应总,久仰大名,我是段舟齐。”
应修慈眼睫微垂,双手落在西裤兜里,过了一两秒,才轻而浅地回握了下,什么也没说。
他本来就比段舟齐高出三四厘米,站在那里,上位者的漠然感极明显。
“哎,你要去吃夜宵吗?”
段舟齐靠近她小声问道。
卫汀雨:“……啊?”
她是打算吃的,完全没饱,但是只想叫仇亦,没想叫他啊。
“不用了,你们先聊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卫汀雨冲众人微笑,撤了一步就打算脚底抹油溜掉。
“那——”
葛总敏锐地察觉到两边的暗流涌动,既然另一个炮灰都要溜了,他立刻主动打破僵局,未料刚开口,一直没说话的那位冷不丁开了口。
“看来新里的项目也没有那么饱和。”
应修慈笑了笑,语气慢悠悠的。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要多余的字,一句话说得看似平和,就差没有把‘真闲得慌’四个字甩人脑袋上了。
段舟齐被说的微微一愣。
卫汀雨低头,百无聊赖地玩手指。
反正也没跟她说话。
“自然没有应总日理万机,我还是有空跟朋友聚会的。”
段舟齐很快反应过来,笑得更灿烂了点。
“确实。”
应修慈眉头懒懒一挑,唇边勾了点淡淡笑意:“我没那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