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最讨厌不明不白欠别人的。
看出她的怒火,应修慈绕过她,扔下一句:“钱是小钱,她试出了结果,以后就算碰上了,也得绕着你走,她自己知道理不理亏。”
这是懒得再多解释,甚至耐心告罄的意思。
一千万买对方闭嘴,在他看来很划算。
卫汀雨三步并作两步,手往门上一撑,直接挡住他的路,眼眸深处跳动着冷然的焰。
“应总是觉得我不识好歹,这点小钱您出都出了,是吗?但是我不需要。她误解也好,撒泼也好,闹到我这来都没事,我就烂命一条,跟你们权贵出身的不一样,不该我出的钱,不该我背的锅,我一分都不会出。”
应修慈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那卫小姐打算怎么办?”
“不是,”
卫汀雨气笑了,捋着长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应总,我只是答应了跟你合作,不是卖到应家。我领你的钱可以,那是我自己的劳动所得,你现在出的这一千零八十万,算什么啊?”
对视如同风雨欲来的前夕,在沉默中蔓延着风暴因子。
两个人谁也没养成先退一步的习惯,卫汀雨唇角抿得死紧,半点退缩之意都没有。
正僵持着,门外传来笃笃两声敲门音。
“应先生,谭总已经等您一会儿了。”
外面的声音飘进来。
应修慈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抬腿就走。
*
谭启曜是明德的第三代话事人,在港岛驻扎多年,这两年有向内陆拓张的心思,申城就是他选好的第一处驻点。
要说在两边都说得上话的势力,非应家没跑了。谭家上一代跟应家有点私交,谭启曜也是凭着这点关系,还能往应家老宅这边跑两趟。
“应董,这是我托人拍回来的太平猴魁,尖货,知道您爱喝茶,一定要赏脸尝尝。”
会客室内一见面,谭启曜便把礼从金丝楠木桌上推过去。
“谭总有事直接说。”
应修慈拉开椅子坐下,神色平淡。
“礼就不必了。”
……完蛋。
谭启曜心里警铃大作。
应修慈是出了名的温和守礼、又恶劣难搞。
换句话说,这尊大佛面子上很少给人难堪,但当面笑一笑,大概算进了浪费的时间成本里,通常回去动起手来更不留情,海昌公司就是在 B 转 A 中途被应氏摁死的,总之跟慈字没半点关系。
如果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只能说明一件事:
最好不要这个时候来找死。
“是这样,我就是来找您叙——”
谭启曜额间微微冒汗,说到一半,门被人礼貌地敲了敲,推开了。
谭启曜松了口气,是来送茶的女佣。
不过对方身段生得高挑修丽,谭启曜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想继续开口,就看到女人贴着应修慈坐下了。
对方勾着应修慈的手臂,把额头靠在他肩上,神态泫然若泣、美眸含雾。
整个就如入无人之境。
谭启曜跟椅子上有蛇一样,极度坐立不安。
……不是,应董怎么不躲啊,是等着他自己挖墙角躲进去吗!!
“应总,您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哥哥伺候不好你,我一定不会犯他的错,那天是我手重了点,抽的时候没注意,您疼吗?”
卫汀雨手顺着男人手臂要往下滑,却没见对方半分阻止的意思。
应修慈只是侧头看着她,空出的手甚至有心捞过桌上的茶啜饮一口,不紧不慢,老神在在。
虽然最后一句她没骗人,那皮带的银扣在男人身上留下了一块淤青,刚才意外之下她瞥见了。
但此刻卫汀雨微笑着咬牙切齿,心里想法跟谭启曜殊途同归。
……不是,怎么不躲啊??
第24章 24
【二十四】
在前东家打工期间,卫汀雨各方面能力突出的很明显,只有一件事做不好:情调得比较僵硬。
有那么几次需要乔装顶替救客户,跟娱乐场所的真客人差点大打出手,被真客人愤怒投诉,虽然最后是成功了……然后三个月奖金直接扣光。
但小卫同志从小接受卫澜的教育长大,启蒙睡前故事是红军长征,做事讲的就是一个不畏艰难险阻、敢于斗争、争取胜利的精神。
加上她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发现这类事重点不在形态动作,更重要的是内修:要洞察人心,并且抱持着信念感,绝不能停。
卫汀雨嘴角含笑,正打算狠摁在那块淤青上时——
应修慈tຊ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但没看她,只是望向了谭启曜。
“谭总,改日再叙吧。”
谭总光速离开,走的时候还体贴地把门一关到底,一丝缝隙也没留,顺便把要进来佣人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