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亦说完便美滋滋地等回复。
他现在已经熟练掌握说话的艺术,比如说,朋友有不开心的事,就要用更不开心的事来压,对比之下,就会觉得事情还没那么糟。
这下他绝对说到卫汀雨心坎上了。
但卫汀雨没有搭话,也没有笑。
几秒后,她果决快速地切断了通讯。
卫汀雨在长椅上翻了个身,沧桑地长叹了口气。
她就被借调 A 组秘密加班了那么一次,就一次。
工资扣光,一年白干。
结果连仇亦这种不爱八卦的都听说过……经典咏流传是吧。
淦。
卫汀雨休息了会儿,见一只流浪小花猫从附近草丛里钻出来,蹭到她脚下,她便从兜里翻出个火腿肠,掰碎了放在手心给它,正准备喂完去找崔新鹏会合,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虚拟陌生号码。
卫汀雨挂了单只耳机接起来:“哪里?”
那边笑了两声,是低哑的冰冷机械电子音。
“卫汀雨,我还当你找了个什么好去处呢。结果还是爱给人当狗。对了,你那个好弟弟还等着找你接济呢,怎么把手机地址都换了呢?”
小花猫正吃的欢,但食物忽然断了,它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又抬头看了眼喂它的人,小心翼翼地用头蹭了蹭她掌心。
卫汀雨继续掰香肠给它,勾唇笑了笑:“对,当狗比你当见不得人的蛆好点。啧,不过你给我打电话还这么喜欢变声,怎么,怕被我追踪到,把你碾碎扔垃圾桶吗。”
电话那边大笑几声:“有日子没见了,你倒没变,牙尖嘴利。我还是那句话,条件就那一个,把人交出来就行,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咬着不放手,那个小拖油瓶对你来说只是负累,交出来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有钱拿,她也能跟真正的家人团聚不好吗?”
卫汀雨把香肠在掌心捏碎,撒在地上,直起身来,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大家都是拿钱办事的,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
她的声线很静。
“什么?”
对方变过声的机械音里有一丝怀疑。
“把你骨灰寄给我,我验明正身,没问题就行。”
“……”
通话一下断了。
卫汀雨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又抬手挥了下,赶走那些灯下小飞虫。
在她还小的时候,母亲卫澜队里工作很忙,便托退了的tຊ同事们照顾她。卫汀雨几乎可以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卫澜她每次回来都会带点小礼物,休假不论长短,都全用来陪她。
尽管全加起来也不算很长。但那些不长的相处时间里,卫汀记得其中每一秒。
卫澜告诉过她一件事。
如果你前近的路上有块山石,你为躲避它绕了路。
最终,也许换种方式,也许原模原样,它还是会回来的,
所以,不用躲,迎上去。
……
叮。
卫汀雨冷不丁收到了仇亦的消息,关于那位保密级别的客户。
很好,给她本来就混乱的一天又增添了一点重量。
——应修慈,三十岁。应家现任掌权人。二十二岁前可查经历空白,二十二岁后返回了应家,次年年底在跟东祺资本对峙中一战成名。
卫汀雨看了几行,立马切出界面在网上查了一遍,又回了仇亦一条信息。
——怎么空白?网上说他在伦敦私立读的初中,后来去普林斯顿读的。
仇亦接通了她语音。
“我知道那个是官方信息,但是时间线……”
“晓得了。”
卫汀雨很快道:“可能是做出来的表面资料,真实经历被藏起来了,他那种背景很正常。不用查这个事了,我跟他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仇亦头点到一半:“哦……不过你们之前的交集,应该就是——”
卫汀雨:“应东玮算他弟吗?”
仇亦:“是应氏旁支的小儿子,也算吧。”
卫汀雨:“那没什么,就是我参加过他弟的银趴。”
仇亦:…………
在她完美的打工生涯里,应修慈算是她唯一的滑铁卢,惨剧级别的乌龙。
当时局势极其混乱,一堆人压过来查看男人手臂的状况,直接把她挤到人群外围,卫汀雨站在原地发懵。
情报错误,资料出岔,客户坐错位置,还打算提早离场,气质过于反派让人警铃大作,会场外突发的枪声……
现在已经无法准确归因了。
卫汀雨只能庆幸,她那时戴着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后来被上司带去道歉的时候,人家早已经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交集不多,她也能时隔几年飞速认出他,原因也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