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退一步,拉出点距离,严肃瞪了回去:“你什么意思?你又没做过结扎,还想不——”
“不是。”
应修慈掌心在她肩上拍了拍,安抚性质很浓,唇边溢出笑意,但看着对tຊ面的神色,很快又收了回去,轻叹了口气。
“我还没有到这个地步,连伤员的便宜也要占。”
卫汀雨:?
她一下窜出一米远,夸张地哈了声,满脸疑惑:“那我们现在是在干嘛?工作交流吗?”
说得好像是她在占便宜一样!
应修慈失笑,信步走过去,掌心虎口虚合住她下颌,捏了下气鼓的脸颊:“你伤你自己有点数,别说运动量了,每天步数最好在三百步以内,不然容易崩裂。”
卫汀雨眼睛一转,很快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本来就打算先斩后奏的。
戈佛雷多和奥勒估计后天就回来了,如果确定位置,那救援她不可能不去。
“我知道了。”
卫汀雨胡乱点头,转身要走,想想不对又回了头,食指在两人之间谨慎打转:“那我们现在是可以跟以前……”
“一样。”
应修慈双手自然落在西裤兜中,仰头看着她:“没有变化。”
卫汀雨心落到口袋里。
“okok,那我先去休息了——”
应修慈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良久,才去一旁装备架上随手挑了把西格绍尔 M11,装弹上膛,打空了一个大弹匣 20 发,呼吸才逐渐完全平稳了下来。
他弯腰去收弹壳的时候,楼梯上忽然又冒出一颗头来。
但只有一只眼睛。
“哎!”
卫汀雨没心没肺地喊了他一声。
“厨师来了,说你那边没提供忌口表格,今天食材你要过目吗?”
应修慈顿了顿:“不用。”
又歪头看着她:“你呢,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人家做什么吃什么吧。”
卫汀雨随意挥了下手:“有得吃不错了。”
说完又走了。
带着伤,比原来有点进步的是……
不会跃台阶了。也算乖了点。
应修慈把弹壳上下抛了抛,唇角轻勾。
真是个完全的矛盾体。
明明在大部分事上都反复斟酌,在感情这件事上,随意的就像在市场挑菜。
也就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他。
如果是别人,又刚好能让她开心,卫汀雨大约也是这个态度的。
想到这,应修慈那点笑意又淡了。
吃饭的时候,卫汀雨面对五分熟的肉眼牛排,正在考虑单臂大侠如何下爪,对面已经推过来一盘分切好的。
卫汀雨抬头看了眼,有些吃惊,但很快欣然接受,把自己那盘推给应修慈。
“谢谢啊。”
她抛开刀叉,用筷子专心地吃了起来。
“我能问件事吗?”
应修慈慢腾腾切着牛排:“你怎么那么爱吃糖?”
“不爱吃的人很少吧?”
卫汀雨看了他一眼:“甜总比苦好。”
应修慈点头:“对。”
“不过也有点别的原因。”
卫汀雨低头吃肉,不经意道:“我接第一个单的时候,救了个纽约富豪家的小女孩,被绑架了,救出来的时候,女孩手腕被绳子擦伤了,她扑到她爸妈怀里的时候,就被塞了颗糖,柠檬味的,然后情绪就稳定多了。我想应该挺有用的,就常备了。”
她头也没抬,平淡地说着。
应修慈停了手里动作,望向她:“那你呢?”
“……什么?”
卫汀雨一时没反应过来。
应修慈:“你当时受伤了吗?”
卫汀雨目光一寸寸挪上来,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她看过很多电影。电影里想铺垫的信息,导演一定会给出一个画面,细节至少要出现,才能被分析,提问。
现在就像是,她并没有把摄像头带到相关画面,他却忽然调转了摄像头方向,照到了角落中的,曾经狼狈渺小的人。
那确实是她第一次受重伤,因为穿着长袖,没那么快被发现。
卫汀雨捂着手臂在旁边等了会儿,感觉血止不住了,才不得不提了出来。
即使是那样,周围那些关切女孩的目光蹙眉投向她时,她还是觉得不自在,因为破坏了那么好的氛围,因为打扰了记者的取材。
那时候怎么做来着?
应该是道了歉,匆匆离开去旁边找了医护。
她伸手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柠檬水,模糊道。
“有吧,忘了。”
“有。”
应修慈放下刀叉,抬头望向她。
“是 Edwin 家的二女儿。那个报道我看过,你右臂骨折,也被匕首刺伤了。”
“你只比她大两岁三个月,很勇敢。”
应修慈说。
他的目光和语气都柔和,仿若遥远无声的海,海浪温柔推进,堆成凝固的叹息,无声地将她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