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帮你约了心理医生,如果有时间,去见一见,妈妈是希望你好。还有,妈妈爱你!
最后,她给我推送了一个人的微信名片,昵称就叫心理咨询。犹豫再三,我最终还是添加了这个人,并且约好第二天下午见一面。
次日是周六,天空下起了小雨。我睡到十点多才起床,然后回忆着秦先生煮面的步骤给自己煮了一碗寡淡无味的鸡蛋面,尝了两口之后,它被我倒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开始清理家中与秦先生有关的东西,结婚照片、浴室里的他的毛巾和拖鞋,客厅里他喝水用的杯子……我把这些东西统统用收纳盒装好,然后塞进了客房的床底下。做完这一切,我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自从爷爷奶奶从旧城搬来海城后,这两年只有过年的时候全家会回去住一段时间。初二的寒假很快到来,这时小姑那边传来好消息,她怀了二胎,爷爷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准备提前回旧城。
奶奶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先回去,我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恰好那日秦老先生和秦先生也在,秦老先生附和着也要去,说江南旧城空气好。于是乎,我和爷爷奶奶以及秦老先生他们爷孙俩一起回了旧城。
在我还没去海城生活的年岁,秦老先生每年都会带着秦先生来旧城找爷爷下棋钓鱼,一年大概一两次,有时候是小住几日,有时候一住就是个把月,可自从我七岁跟着爸妈去了海城读书,秦先生就没有来过旧城了。
时隔七年,旧城的老宅早已推倒重建,但门前那棵上百年的香榧树却还在。还记得小时候,香榧子成熟之时,奶奶就会拿着一根长竹篙把果实打下来,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处理之后,过年的果盘里就会摆上香喷喷的香榧子。
因为姑姑会定期来打扫,所以即便是近一年没有住人,家里依旧是干净的。邻居们得知我们回来了,一拨两拨地过来寒暄。
“臻臻又长高了,这小满哥是谁呀?”邻居奶奶笑得满脸皱纹,上下打量着秦先生。
爷爷说:“老秦他孙子,以前常来的。”
邻居奶奶回忆着,惊诧道:“哟,这可真是肯长个,这看着都有大人高了。”
秦先生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大概是面对陌生人这种客套的寒暄他有些不知所措,而邻居奶奶可能是见他长得好看又一副乖乖仔的模样,忍不住多问了他几句。他老实地一一回答,最后我带他上了楼,他这才解脱出来。
然后,他说起了秦老先生跟表舅的事情,大抵是父子俩观念不合,之前秦老先生交给表舅的生意近来被表舅弄得一塌糊涂,秦老先生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表舅,表舅不听,现在生意越发惨淡,表舅无奈只好找秦老先生要钱周转。秦老先生深知儿子的秉性,一口回绝了,父子俩大吵一架,表舅说了些譬如“你就守着那些棺材本吧,这生意要是没了,将来看谁养你”之类大逆不道的话,秦老先生被气得不行,那日就来找爷爷谈心,刚好得知我们要提前回来,便才突兀地说要一起来。
对于这件事,秦先生评价道:“这件事我爸是太过分了,爷爷是不想肉包子打狗,可我爸对他的那个朋友深信不疑,完全看不出那是个圈套,爷爷怎么说都没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入了局的人,不走出来,他的眼睛和耳朵永远都是被蒙蔽的。
其实秦老先生与表舅的父子关系本就说不上好,表舅没读过多少书,中专毕业就跟着秦老先生学做生意,之前我见他的次数不多,每次见他都觉得他与秦老先生和秦先生,完全不像是一家人。他们爷孙俩都很稳重,透着知识分子的气质,但表舅就像从小混市井的,见人散烟,无论是谁都是一口一个老板。而且可能是常年与烟酒为伴,他身材发福严重,一脸的横肉,满口黄牙,要是别人不说,没人能看出他和秦先生是父子。
幸好秦先生完完全全遗传了君茹舅妈的基因,又或者,是因为被秦老先生带大的缘故,总之,即便他话不多,但总归是令我欢喜的。
之后,我和秦先生白天会一起写作业,吃过晚饭会一起陪奶奶看电视剧,而两位爷爷则在一旁下棋。
年关将至,秦老先生一直未等来表舅的道歉,但中国人都讲究过年团圆,于是过完小年,他们爷孙俩就登上了回海城的火车。
没有他陪着我,写作业变成了我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事情。有时候遇到我不会做的题,我会打电话给他,他总是很耐心地帮我梳理思路,然后我们会东拉西扯聊一些其他东西,比如白天我跟奶奶上街买年货遇到了小时候的玩伴,比如秦老先生和表舅又大吵了一家,比如君茹舅妈今年不回来过年了,比如宋琤琤回来家里热闹了许多,但唯独不说我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