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正巧也出门送人,看见乌涂尔不算吃惊,当下对他说:“您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不想打扰殿下。”乌涂尔道:“殿下闲下来了吗?”
李庄笑笑:“自然。不过殿下心情有些差,一会儿还得托三王子劝劝。”
乌涂尔问:“为何?”
“我可不敢多嘴,您自个儿问吧。”李庄带他进了殿内,乌涂尔一抬眼,果真瞧见程束在上首垂着眼,微微皱眉,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们在殿外说话的声音不大,应该没叫太子听见。因此太子现下也不知道他来了。
李庄见此,忙招呼其他伺候的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他贴心得过头,乌涂尔莫名有些害臊,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鼻尖,一时也忘记开口了。
直到程束道:“李庄,添茶。”
这么一声,乌涂尔才反应过来,上前去将太子手边的茶盏添了。他到底做事情和李庄他们不同,程束一下就察觉出来,从折子上把目光移开。当看见是他的时候,眼底一阵惊喜。
“你来了?”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笑,怎么都掩盖不住:“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我看这些看得入迷,你等了多久?”
乌涂尔道:“也才刚来……殿下这么认真,怎么好让我打扰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刚才听李大监说,殿下有些忧心,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说到这个,程束叹了口气,拉了他的手道:“你瞧,就是这个。”
乌涂尔依言看过去,发现摆在他案上的几个折子,都写了同一件事:“这东南沿海一带向来富饶,怎么就能有流寇?还成了气候?”
“便是这些,也是暗中知道的。”程束微微拧了眉头:“恐怕当地情况比这个还要恶劣,想是有人故意遮掩,实在罪大恶极。”
乌涂尔在军中多年,对朝廷里的势力有了些了解,联想到东南沿海的地方,知道那是很多世家大族的根基,现在在那地方当官的,也和这些门阀脱离不开关系。
他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道:“殿下可是忧心无人能去?不如我替殿下分忧。”
他话音刚落,程束怔了一下,心道——他当真是越发聪慧。
的确,朝里的人手想派去东南,总是顾忌重重,如果乌涂尔能去这一趟自然很好。可私心里,程束舍不得他。想着才和他重逢,怎么这人又要从自己面前走了?虽说也不是不回来……
程束心底有纠结,再看乌涂尔的脸。发现他一片认真,说的也都是真心话。由此,程束软了态度:“流寇危险,我不想你去。”
乌涂尔握了他的手,失笑道:“殿下总是果断,怎么这会儿优柔起来?我身手尚可,那些流寇伤不了我。”
程束不语,乌涂尔又求他几次,最后说道:“就当殿下满足我的心愿,让我为殿下排忧解难吧。”
这话说得程束心中狂跳,这才松口:“我命你做钦差,再给你安排个信得过的人辅佐。若是叫我发现你多了伤口,我定要你好看。”
乌涂尔笑了笑,亲在他脸上:“我答应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好,殿下怎么罚我都行。”
他这么磨人起来,程束当然支撑不住,也回吻他一下,道:“事态紧急,你过不了几日就走,我往后可怎么办?”
“我给殿下写信。”乌涂尔说:“日日都写。”
程束将他拉扯进怀中,抱着,含住他带着耳坠的那只耳朵,低声道:“那天天送信,你要累死我的信使吗?”
乌涂尔倒吸一口冷气:“……那,那就两日一封。”
“我不求什么,怕你写信写得手疼。”程束的唇在他耳边摩挲:“你只要心里惦念着我,真要往死里冲的时候想想我,我就知足了。”
乌涂尔当真怕这么下去,两个人都要擦枪走火。赶忙侧了头,哑着声音道:“我从万福楼带了半只烧鹅回来,说是南面的美味。已经让膳房温着,殿下尝尝看。”
程束怎么能看不懂他的心思,当下沉沉笑了两声,听得乌涂尔心烫脸热。
等从太子怀中出来,乌涂尔也有些不舍。想着自己要去东南,没有个把月肯定回不来,甚至事情麻烦,还要拖得更久。他好不容易有了温存,还没过足瘾,怎么就要离别?
这么想着,他拉住太子的手就重了一些,像是要把太子的温度全全记在心中一样。
好容易到了用膳,两个人的心思总算稳了一些。乌涂尔看见那烧鹅,又想到在万福楼发生的事情,将它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程束。程束听了虽一下没什么表示,但肯定记在心中了。
直到晚间,程束将发冠取了,一头墨发散开:“乌涂尔,帮我梳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