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点了点头道:“自然。”
他这么一说,本来有些放松的学子们又紧张起来。天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严厉,面对着策论肯定更是一丝不苟。
木禾听了,没忍住又看了乌涂尔一眼。
乌涂尔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渐渐地也明白那位东府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必今日自己这般行为,定是会叫太子殿下震怒的。也正是因为他担心着,没能注意到那位来自东府的侍从在退下之前细细打量他的眼神。
随着外头几声礼炮,给皇帝的万寿节大宴终于开始。一时间席上觥筹交错,歌舞升腾,好不热闹。倒是这些从白鹿书院来的学子们,逐渐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太子殿下怎么也没叫咱们去前头请安?更是没提咱们的策论?”
“难道是答得太难看,惹怒了殿下?”
“去一边吧你,我可没觉得我的策论差……”
他们绷着没敢饮酒,谈论此事的时候声音也不大。
正在这时,忽然隐约听到上首有人击掌,同时伴随着一道太监的声音:“献礼!”
木禾微微一怔,顿时来了精神,看向乌涂尔的眼神更为赤裸。他低笑出声:“乌涂尔,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这一句恶毒至极,简直就像是蛇蝎毒蛇咬在了人的心肺之中。
乌涂尔不自觉的抖了抖手,像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低下头,耳边那些喧闹和嘈杂,已经和他无关了。虽然早知道自己被人厌弃,也最终会被人设计而死,但真正走到这一刻,乌涂尔依旧是心有余悸,忽然害怕起来。只要是个人,如何不想活?
而事情果不其然朝着木禾想的方向而去,只见内侍们鱼贯进入大殿,将众人献给皇帝的礼物一一打开,此举不仅是为了让皇帝过目,更是为了在番邦人面前展现实力。即便是些较为常见的玩意儿,其中的巧思都多得很,更别说还有稀世珍宝。学子们的座位离着不近不远,看不真切,却仍旧是感受到了华贵的气息。
忽然,一位内侍讶然出声,接着就是坐在主位的皇帝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正是因此,白虹殿中笙箫顿停,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之中。
乌涂尔双眼紧紧闭着,知道这必定是冲自己来的。而他果然也在冷汗津津之中,听到内侍惶恐答道:“回陛下,这是……这是越国三王子殿下进献的宝物……”他说到后面,声音都越来越小,仿佛是在观察皇帝和太子的脸色。
而下一刻,皇帝含着愠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叫他上前来!”
第4章
第一次面圣,居然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乌涂尔跪在白虹殿中的时候,身子几乎都是木的。因为紧张,他甚至都没敢看那礼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皇帝将他全须全尾的看了一遍,沉了声:“这是何意?”
乌涂尔不敢回话,只是俯下身子。
见此,伺候皇帝的大太监皱眉:“陛下叫你回话,你耳聋了吗?”
“我……”乌涂尔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连忙改正:“臣,臣……臣没什么意思……”
从未有人教他如何面圣,更别提如何措辞。这番话说出口,倒显得更为目无尊上了。
皇帝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不知礼的人,冷哼道:“你在白鹿书院中也待了三年,朕不知,这书院中的博士竟然就教出你这等人来。”
皇帝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好的木禾站了起来,朝着皇帝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是越国的大王子。”大太监不动声色提醒皇帝。
原是兄弟两个,怎么瞧着如此不同?皇帝心下有疑惑,还是叫木禾回了话:“你作为他兄长,难道是为他辩解?”
木禾走了出来,跪在了乌涂尔的前面。他显得十分游刃有余,语气都不那么沉重:“自然不敢。陛下,臣这个弟弟是个不学无术之徒,臣往日磨破了嘴教育,也未能将他说服。他如今做出这等事情,还御前失仪,也是臣之过错。”
乌涂尔有些不明白木禾为何这么做。随即就又听木禾道:“不过臣这个弟弟也是知晓陛下偏爱花鸟,这才为陛下寻来这一只双蝶花鸟瓶。谁曾想这瓶身上居然不知何时沾上了血渍,实在是把万寿节一片祥和冲散。”
“还望陛下看他年纪轻不懂事,轻些责罚。”
他这话说得古怪,但乌涂尔隐隐听懂了。原来这礼物是件花瓶,打开给皇帝看时,上面却沾了血污。这大好的日子如何能见血煞?自然是犯了皇帝的忌讳。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乌涂尔毕竟还是越国三王子,木禾不敢诬陷给他太过分的东西,否则……真的惹了皇帝龙颜大怒,到时候说不定整个越国都要跟着受责。